『雨中故鄉遊』


　　五個老人家齊聚後山公園敘舊，後山公園裏的花草樹木，在雨水滋潤之下生長得欣欣向榮。一些迫不及待的花木，早將幼嫩的花苞催老綻放。你爭我奪熱鬧滾滾，使得焦黄枯萎的花壇裏，變得生氣蓬勃繽紛交錯。這時候最適於郊外踏青，可惜連日陰雨綿綿，差點就澆熄了出遊的意念。

　　這日依舊是個細雨飃飛的日子，阿宗已經忍受不了雨天的折磨。一大早像顆火爆栗子似的，脾氣按捺不住啥都看不順眼。阿林做事老郞，處處都會顧到旁人的感受。他見阿宗亂發脾氣，所以提議大夥何不來個雨中散步。他的建議頗有建設性，故爾立刻獲得贊成。

　　早餐過後，五個光棍準備出遊去了。目的地是後山公園，公園面積廣闊，油桐、木麻黃、油佳利、和樟樹到處都是。由於早期栽種都經計畫，所以成長大片成林。蒼翠鬱鬱十分養眼，每每遇上心情不暢，只要走上一遭，積鬱頓然消失無形。樹林底下蘊藏著許多我們的童年往事，我們在此也消磨過不少的光陰。

　　油桐樹下撿桐籽，將它去皮削肉剩下內層硬殼桐籽，磨個缺口將殼內之籽肉挖除，作成桐籽口笛試吹成熟，任何流行歌曲或樂曲皆可吹奏。人手一枚桐籽口笛，合奏起來音響和諧聲勢浩大，它是我們村童主要的童玩之一。

　　木麻黃是防風林主角，一排排自水涯至沙埔尾，林林立立整齊劃一。溽暑避熱林中別有風味，玩玩捉迷藏或官兵捉強盜，穿梭跳跑非常有趣。玩累了就在兩樹之間結搖床，仰天躺臥眼觀蒼穹，一片湛藍暑氣頓消。還風習習吹過，令人眼皮沉重得睜不開來。偶或沉睡過去，自然醒來身心舒暢無比。

　　女孩子喜歡用木麻黃針葉玩算命，用來卜算運氣口中念念有詞。嘴裏邊唸手邊拔下一小節，「來不來？是不是？對不對？」答案取決於那些針葉。不論答案是好是壞？算過之後一笑置之。

　　油佳利樹的嫩葉有股香氣，餵雞還可幫助清除腹內之蟲。這種馨相識很好的醒神劑，若被太陽曬昏了頭，可以摘嫩葉數枚揉碎放置鼻前嗅聞，暑氣頭痛立刻消失。那年阿喜仔造謠，說那油佳利含劇毒，歹人用它來製造迷魂藥。他邊說邊擠弄曖昧眼神。結果被性急聽眾海K一頓。他的頭頂腫起肉包，數年後同學會在故鄉會館舉行，他的頭上腫塊並没消失。

　　我們打著油紙傘走訪童年玩耍的地方，油桐依舊白花蓋頂猛放不懈。昔時瘦弱的樹身，如今棵棵粗需兩人圍抱。樹皮斑駁黝黑，迎風招搖引人注目。木麻黃因為火力發電廠的設置，排氣排水之污染已將它毒死大片。至於油佳利樹皆已垂垂老矣，樹的表層軟木組織已經老化龜裂了。

　　大夥邊走邊回憶著往昔，時而笑聲盈空時而沉默無語。繞走一圈費時不多，古舊之回憶却源源不絕。路口賣仙草和樹豆子的雲嫂，依舊漏著笑臉在招呼小朋友。我們望著她熟悉的笑容，心中有著想要喊她的衝動。之後雲嫂數度抬頭打瞧我們，可是她已完全不認識我們了。觸情傷景，大夥只好落寞的離開現場。 【完】


ＰＳ．照片-夢中之故鄉-[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