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紋樹蜥蜴』


　　鄉下的龍眼樹或芒果樹上，經常可以見到一種彩色斑爛的樹蜥蜴。因為它的色調搭配很像虎斑紋，所以我們都稱它叫「虎紋樹蜥蜴」。不過，私下我們還送牠一個古怪的名字，客家話稱「山狗大」。名字怪型態也怪，就這樣一路陪伴著我們渡過了快樂的童年。

　　這種樹蜥蜴只是造型外表令人覺得害怕，其實牠的個性蠻溫和的。有次我去偷摘阿富伯婆家的龍眼，因為樹齡高大所以必須攀爬才能摘得到。我的爬樹技術遠近馳名，受不住人家的撥弄，我便強出頭自告奮勇去當敢死隊。事實上她老人家早已外出，我們覷準這個時機來偷百分百的安全。

　　我捋起衣袖擺個瀟灑姿態，然後用右手拇指在鼻尖上撂一下，接著伸直雙手抅住樹幹，像猴子爬樹般手腳並用快速的攻頂。這時旁側大夥鼓掌幫我打氣，結果發生一件糗事讓我速度慢了下來。原來在我攀爬攻頂之際，左手掌押到一條虎紋蜥蜴大為震撼。面子問題加上恐懼，我仍繼續往上爬去。手掌移開蜥蜴死亡，這才算是解決了難題。

　　過度驚嚇冷汗狂冒，解除困難之後却有覺得空虛。逃過被咬的我，暗自慶幸没被牠咬到。古老傳說裏常被引述，說甚麼虎紋樹蜥咬人無藥可救。除非牠願意到外頭幫你找來解藥，否則被咬者非死不可。這種說法，的確讓山村小孩們都不敢用手去碰牠們。

　　稍長我考上某大學之農學院，鎮日與動植物接觸研究牠們的生態。我將童年對樹蜥之懷疑提出向教授請教，教授回答說：蜥蜴是古化石，全球有數千種族系據所瞭解，帶有毒性的族系不多。樹蜥蜴以及其他家族會讓人覺得害怕，那是因為牠們的保護色太鮮明的關係。牠們的牙齒不夠發達，故只靠那摺疊帶有黏液的舌頭黏蟲填飽肚皮罷了。

　　1990年，我到非洲工作一整年。每在月圓之夜可以聽到蟲鳴聒噪，我知道，那是牠們求偶發出的信號所以沒趣干擾牠。不過，有一種「呱呱」叫聲特別響亮。我因好奇找來黑傭詢問，她們說那是「Tiger Lizard」的叫聲。她一講完便擠出曖昧的眼神，我覺奇怪問她原因，幾經施壓她才訕訕的說：「這是牠們交配的叫聲。」

　　她這樣說我不好追問下去，只好信步走到外頭看看夜色。突然這種叫聲在我耳畔響起，我用手電筒照射小心搜查，果然看到一對虎蜥在進行敦倫之樂。我不經意的將光線移開照射別處，天啊！竟然是滿樹的虎蜥。這要讓牠們都玩起配對遊戲，可能整晚都無法睡覺了。

　　有天黑傭在樹下聚餐，我路過他們要我一起吃飯。他們煮了一大鍋的非洲酸辣湯Ogbono（音唸歐古柏諾），裡面許多肉塊載浮載沉。我用湯匙弄點嘗試味道，覺得酸辣還可接受。於是我問他們鍋內滾動的是啥肉？他們好心告訴我說，Ogbono湯就是樹子與虎蜥肉熬成的名湯。他們說得輕鬆，可是我一聽完他們的陳述，嚇得丟下飯碗就跑開了。

　　晚上我的黑人朋友烏龍來訪，我將此事說給他聽，他聽完哈哈大笑，說我們台灣人真笨。他也是一臉曖昧的神色對我說：「那玩意兒就是我們黑人的Viagra！」旁邊的台灣同事問我，烏龍在說些甚麼？這時，我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交差啦。 【完】



ＰＳ．照片-虎斑紋蜥蜴(上)-[網摘]。

PS. 照片-豹紋蜥蜴(下)-[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