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娜多姿』


　　上回與妹婿去小鎮鵝肉店嚐鮮過後，一直念念不忘鵝肉的鮮美與口感。尤其小店的鵝肉沾醬，真是令人難以忘懷。我曾依照老闆所教的方法拌配，可惜腦子不夠靈光，不知漏了或忘了哪些枝節？調配出來的沾醬總不對味。因此到現在吃鵝肉，我仍使用九層塔醬油，要不就是豆腐乳加蒜蓉，但怎麼吃都無法與那小店的沾醬相比。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前去拜訪親家，他在四湖山區經營一個養鵝農場。來自各地的鵝種在這裡繁衍後代，養大之後就送到附近城鎮去賣。幾年下來風調雨順，著實讓他賺進不少鈔票。農場一天天的擴充，鵝隻越養越多供應範圍遍及全台，甚至香港的烤鵝店也前來訂貨。

　　這天我們抵達農場甚早，親家與他的媳婦已忙完一陣子。現在他們在挑選鵝蛋，一顆顆潔白巨大排列整齊，準備放入孵蛋櫥內烘孵。親家忙完一個段落告訴我們說：昔日農村養鵝都採取自然孵化，鵝母抱卵卅天相當辛苦。不吃不喝還要防止蛇鼠入侵。一窩小鵝誕生，母鵝體重已然减輕身子也消瘦下來。

　　鵝母孵蛋十分有趣，當牠聽到小鵝叫聲，牠不管其他的鵝蛋是否孵化，拍拍翅膀立即離窩不再回頭。這些過程我都曉得大概，但經親家的講述仔細，本來枯燥無味之過程，弟妹們却聽得津津有味。

　　農家養鵝大多餵以青草、萵苣葉、或米糠飯為主。因為鵝是素食家禽，所以牠每天須自己攝取大量的綠葉。人家說鵝腸一條通到底，那是表示牠的消化快食量大。經常可以見到牠們邉吃邉排泄。還聽人說鵝糞可以防蛇，蛇若爬過鵝糞必然皮膚會潰爛。可是每當母鵝孵蛋之時，卻常有臭青母潛入窩內偷蛋。傳說歸傳說，事實就是事實，至今我都不相信蛇會怕鵝之說。

　　現今的鴨鵝家禽講究飼料，為求縮短牠們的宰殺期，商家莫不用盡頭腦，調配出營養、快速增肉、與防治疾病的綜合飼料。吃了綜合飼料的鵝隻，肉質鬆弛口感極差。然因廚房的料理多加辛辣與味精，外行人根本就分不出口感的好壞。

　　鵝性喜歡親水，平時聒噪盈耳，但若有個池塘或深溝讓牠戲水，他們就能像紳士般悠游自得。怪不得書法大家王羲之這麼愛鵝，詩人也留下「白毛浮綠水，紅掌踏青波。」的名句，原來都被牠們給騙了。因為，王羲之自己的嗜好罷了，故有攜鵝換字畫的故事流傳至今。

　　談鵝就得提提老爸當年的一則趣事：有一年，父親買了一隻五六斤大的母鵝，預備作天公生的祭品。回家途中遇一老農夫，他見家父手中抱著的母鵝，外型壯碩可以當做種鵝。因此，提議以他家一隻十五斤大的公鵝交換。人窮少主張，家父一想一隻換兩隻之買賣很划算，所以毫無考慮就答應了。

　　天公生那天，家父洋洋得意的宰殺那鵝，奉上神桌果然派頭。晚餐鵝肉上桌，一家人都抱怨鵝皮堅韌咬不動。一家人七嘴八舌嫌肉老，結果這隻老鵝天天回鍋，足足吃了一星期才解決完畢。

　　當晚睡前父親召集家人訓話，他說：「人窮多幻想，我之換牠只是想讓大家能夠多吃點，誰知牠竟是一隻老鵝，害的大家啃了半天真抱歉！不過，有了牠我們才有一星期的肉吃呢。」父親說完自己打著哈哈，全家人却都沒有反應。現今自己當家，每天為那柴米油鹽而忙，這才深深的體會出家父當時的幽默。　　【完】



ＰＳ．照片-養鵝之家-[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