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寓言』


　　在生物界裏，「繁殖」是上天賦給的特權。雜草在生物界中地位不高，可是它的韌性與生命力，却是許多生物無法與它匹比。君不見，每逢狂風暴雨之後，或者天災地變之剎那，最先恢復健康探頭出來者，總是那些被看不在眼裡的雜草。因是之故，長久以來人類對這毫不起眼的鄰居，往往懷以好奇、厭惡、畏懼、而又不得不的態度與之妥協。

　　「咸豐草」如何得名不得而知，可是它卻與我們常相左右。任你走到偏山荒角，都可看見它的蹤跡。即使是在都市裏的荒園角落，也難逃過它們的生根和繁殖。原來它的種子結構奇特，一支支像蝦腳簇生一起。動物行經其畔，它就緊緊的夾附於動物皮毛或衣著上，走到哪生到哪毫無禮讓的意思存在。

　　一年到頭它都綻放著潔白的小花，而花期似乎都是自己的舖排，不管何時都可見到它的花開。有些花開一天就凋謝，有些花開了一週依舊燦爛迎人。至於花蕾是否帶蜜誠然不知，可是，不時還可見到三兩隻蝴蝶在其花上逗留。

　　不知哪位先哲曾經說過：「斬草想除根，就是上帝也辦不到之事」。這句話個人深信不誤，原因是咸豐草給了我很大的啟示。每次公園的鋤草人將它連根剷除，或者加以火燒，來年春雨灑過它又綠意盎然的像你招手。有時用藥摧毀它的生機，新株就在施藥區內欣欣向榮，由不得你不佩服它們的生機旺盛。

　　鄉下還有一種常見的雜草叫「土香」，名字由來依舊不詳。它的形狀很像是藺草的縮小版，草身硬朗乾濕不懼。根部結成紅豆大的球根，生命力之強讓人咋舌。明明乾枯的土香頭不著泥地，只要有水滋潤立即爆芽抽葉。稍微不去理會它，馬上就生長一大片佔據菜園或空地。它的存在，準讓你體會出甚麼叫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涵義。

　　讀高中那年，家父用極少的租金租得一片空地。因這塊地荒廢太久，到處都長滿了土香。個性堅韌的老爸不服輸，利用堅壁清野方式掃穴犁庭。此外並還使用一種叫「24D」的除草劑，想徹底將土香根除乾淨。

　　一星期下來，全家人都全心全力去對付那些土香。而那些清除出來的土香，連葉帶莖和球根全都付以火燒。可是在一陣大雨過後，除惡務盡的希望幻滅。那些已被清出的乾淨土地上，這會兒竟又綻出離離落落的土香苗來。這種強悍的生命力令人感到震撼，而它們那種直截了當的生態，更讓家人日後出盡心力也奈何不了它們。

　　這些年來年齡增長，讓我深深的體會出一層道理，我認為：「雜草固然令人討厭，可是世間要是少了它，似乎就少了一色彩。世上若無雜草，那也就無法顯出其他生物之可貴。」我們討厭雜草，但我們却無權可以壓抑它的生長，這大概就是人類經常提到的「生態自然法則」吧？　　　　　【完】



ＰＳ．照片-大咸豐草-[季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