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小管的那天』


　　貢寮出生的阿育，在部隊期間我們都叫他「唉唷」。這傢伙長得人高馬大，做起事來溫吞慢板，但一沾到了水他可就是一條活龍。他曾代表部隊，參加空軍南北大對抗的游泳比賽。大會中五十多面獎牌，他一人就抱回廿餘面回家，從此他就博得「浪裏白鯊」的尊號。

　　退伍後的阿育，捨棄了軍中游泳教練職位，回到貢寮不久便下船捕魚去了。他在本行上努力的發揮，加上台灣的經濟剛剛起飛，才聽說他買了一幢透天厝，卻又傳來他已買下一艘漁船的消息。

　　星期天早上剛做完運動，電話鈴聲響起我趕忙前去接聽。另端傳來阿育溫吞如常的聲音，他誠懇的邀我前去參觀新漁船的下水典禮。他說，已邀請了當時班上的兄弟前來捧場，我不好推卻，所以就滿口應承當天一定準時到達。

　　阿育的新船是艘「燈船」，裝設有焚寄網專用於小管的捕撈設備。這種船的好處，是在小管季裏可以大展雄威。阿育說擁有它後，小管季節至少可以增加兩成以上的收穫。我們聽了他的述說，紛紛虔誠的祝賀他每次出海滿載而歸。

　　「燈船」的特徵是在船上，裝置有一排排的聚光燈泡。因其數量龐大，故爾引起路過者好奇而駐足觀望。經常有人會問：船上裝著這麼多燈幹嘛？其實，這些燈泡用途簡單。它的聚光作用可招引水族聚集，漁人就是針對它的弱點佈網以待。如此一來，便可省下追蹤與尋覓功夫，並可增加漁獲坐收漁利。

　　當晚海面風平浪靜，空氣中有點涼意但不太冷。大夥吃過晚飯小憩一回之後，才由阿育引導我們上船。七點半啟動引擎出發，半小時不到船已到達漁區。在漁人的默契下，船船相隔兩百公尺外作業。

　　此時的東北角漁場正是小管當季，微弱燈光下可以看到小管在竄游。當船上聚光燈全開後，漁群更是集中團聚。這時候，阿育和漁工們忙著下網收網，天未大亮收穫已經滿倉滿船。於是在阿育的一聲令下，引擎噗噗啟動朝著港灣前進。

　　漁船回到港口，恰好捕小管的漁船紛紛泊靠碼頭，頓時吆喝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凡。阿育找到船席停泊，南寧漁市場的摯友早已在碼頭等候。雙方的手下忙著點貨收貨，又是個把小時的工作才將交割交代清楚。

　　交易完畢，這位摯友帶著我們去他經營的小吃店嚐鮮。滿滿一桌海鮮大餐分文不收，但他和阿育的漁帳却分文不欠。這頓大餐讓我深身體會出鄉下人的真誠，還有「相請勿論，買賣要分」的真諦。

　　那位摯友告訴我們：現撈的小管煮湯或清蒸最佳，吃它原味才算行家，也才可以體會到小管的真正鮮美。一些飲食店因小管已經鮮度走樣，故爾採以爆炒辛辣壓制腥味。這種做法不僅惡劣，而且還汙辱了小管的鮮甜美味。其實，不用他的強調大夥皆知。因為桌上的兩大盤清蒸小管，早已清潔溜溜盤底見天了。

　　告辭之時，阿育位大夥各準備好一大袋的新鮮小管。爲保住它們的鮮度，他太太還在袋內附入大量的碎冰。當晚回到家裏立刻上鍋清蒸，等我洗完澡出來，已經剩下盤底的一灘魚汁罷了。　　　　【完】

　　

　ＰＳ．照片-小管豐收-[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