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合歡行道樹』


　　以前從致理商專前的大馬路，至華江橋頭舖著碎石子路時代，沿路栽植著兩排銀合歡行道樹。聽說這種外來植物因生命力強容易繁衍，所以才被引進為行道樹。有人說銀合歡籽可以釀製醬油，然因没有人嚐試過，故它僅留於「傳說」階段而已。

　　銀合歡樹的作息非常規律，天剛亮，它的羽葉立即舒展在晨光中迎風搖曳。昨夜附著於葉片上的宿露，在陽光的透射下顯出五彩繽紛。日正當中太陽直射，絨毛狀的花朵流蘇綻放，顏色鵝黃綠帶點草青閃爍著金黃，怪不得有人也稱它為「金合歡」。太陽越烈花朵越放，及至黃昏陽光隱匿，它的羽葉垂斂進入睡眠狀態。那怕昏鴉叫著吵擾，它的葉片依然緊閉不開。日夜作息時間不變，所以它就成為村婦的自然時間表。

　　秋天一到萬物結果期待著收穫，銀合歡也跟著一起湊熱鬧。枝枒間突出小白點，没多久白點化為荳莢。漸來漸長荳莢成熟，一莢含籽五六顆扁平伏貼。如不剝開豆莢，幾乎見不到種籽的存在。秋濃稍起寒意，銀合歡開始落葉。一片兩片紛紛如雨，霎時舖滿一地掃不勝掃。記得早上已掃乾淨，黃昏路過又是鋪蓋滿地。

　　冬天來臨，銀合歡的枝椏葉片落盡，枝幹光禿禿的伸向空中，好像一排跪地饑民，雙手伸天向老天爺求食。待那東北季風吹起，呼呼轟轟掃樹而過，行人經過樹底備感寂寞。若逢細雨綿綿之日，穿著雨衣和雨鞋通過，沙沙啪答，好像有人跟在後頭緊追不捨。要是膽子太小，不被嚇得毛骨悚然那才有鬼！

　　夜深沉路寂寂，偏偏家裡人要你去買些調味料。孤孤單單走過樹道，風吹樹枝獵獵作響。沒有路燈照明，棵棵路樹化為猙獰。快步走過心理害怕，越怕越快腳步越沉，三幾百公尺道路，好像一輩子都走不完似的。偶有野狗嚎吠，更是增加妳的精神壓力，恨不得三步併做兩步飛快衝回家門。

　　好不容易送走寒冬，春天的腳步近了。就在燕雀啾啾聲中，隱伏一冬的銀合歡路樹，開始有了生命的氣息。枝椏樹梢吐出嫩綠，幾天不見它已變得綠意盎然。三日節未到，它們已經綠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待不及清明雨期到來，毛茸茸的花朵已爭先恐後的綻放。頑童相爭摘下它們，作成王冠套在頭上到處招搖。看樣子今夏又要不得安寧啦。

　　日復日，年復年，銀合歡路樹與村人已結下深緣。這時華江橋夠築路面拓寬，兩排路樹必須移除。村人連袂向上級請命，希望路局將它們移入公園或學校。奈何通車急急如律令，待至村人找到安頓它們的地方，它們已經被移走消失無蹤矣。　【完】



ＰＳ．照片-銀合歡-[植物圖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