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孤鸞年』


　　幾年前SARS的流行，造成社會人心惶惶，以致每每談及眾人色變。隔壁的阿蕊小姐，本已準備好做個快樂的「六月新娘」，誰知被這怪病一攪，竟將這樁好事硬給擰得走樣了。明年她已廿九歲不好行嫁，接踵而來又是孤鸞年至，看樣子她讓那眼盲的相士說中了，非至卅出頭無法完緣，果真如此可就有得等了。

　　阿蕊她娘可焦急了，匆匆忙忙趕去擇日館找砂伯，看看是否有法子提早完婚好了一樁心事。砂伯學富五車精通命理，笑笑安慰阿蕊的娘說：「孤鸞年」，根本就是個無稽之談。他說：就我所讀過的命書如斗數、麻衣或滴天髓等古籍，內中只見過「孤鸞日」說「逢三五不宜婚而已。」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雖然砂伯剖析如此詳細，可是阿蕊家的姑太却有所堅持。儘管男方急著娶人，可是她就是不准，為此雙方皆弄得尷尬異常。男方是砂伯親戚，於是敦請他前去說服對方的姑太。砂伯銜命專程拜訪女方的姑太，希望這樁婚事能夠圓滿順利。

　　姑太是個精明女性，只是個性過於固執。她以為自己是曾家長輩，負有維護門風的重責，因此，對於家中之事鉅細靡遺管帳到底。孫女出嫁姑太無權，可是她偏就要管到底，弄得全家上上下下為此頭痛萬分。

　　砂伯一見面就長槍直入，開門見山的開口說：「老姑太金安！那些命理師的講法有點嚇唬人，說甚麼孤鸞年結婚會傷及家庭和諧，男女相剋。果真如此，從古至今豈不是剋盡所有男女了嗎？」因是之故，砂伯建議只要男女情投意合就該讓他們成婚。況且結婚之日新娘最大，百邪不侵，結婚決不會有事的。

　　然而姑太不理砂伯說法，依舊滿口堅決不准。有了這到障礙，阿蕊的日子過得很不愉快。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這道關卡無法突破說啥麼也沒用。男方又請鄉紳耆老代為說項，老姑太固持己見而與來人鬧翻。親家變冤家，男方索性以退婚逼進。嘿嘿！老姑太竟然滿口應承，並將男家之聘禮金飾悉數退回。

　　喜事鬧意氣，明明天作之合却落得退婚收場。男方無所損失，女方却是面子擱不住而羞見鄕親。阿蕊走在路上，更是引來指指點點，每天上班只好選擇偏僻小路，縮頭顧尾匆匆而走。這種痛苦來得毫無道理，老姑太一點也沒反省自記的亂意主張。

　　退婚一週後的某個凌晨，一陣淒厲號哭聲傳自曾家夥房。阿蕊瘦不成形的身體，在閨房裡的橫樑上吊掛擺盪。家中男人七手八腳的將她僵硬的身體解下，合力畁抬至偏廂房放置。母親哭得天昏地暗，嘴中不住的埋怨著老人家。老姑太自責甚深，淚眼流乾也喚不回人命。她哭昏倒地醒來又哭，原本健壯老人，一夜之間變得滿頭白髮步履躝跚，連走路都有點困難。

　　以上是真人真事，雖已經過卅餘年光陰，山村老少皆知這段往事。個人當時三十郎當，對這場悲劇印象特深。小妹出閣也是遇上孤鸞年，家父母依然將她遣嫁。至今她已兒女繞膝，眼看就要升格當奶奶了。有此可証：「孤鸞年」不宜結婚乃無稽之談。　　【完】



ＰＳ．照片-利光亞希子之書法-[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