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溪的馴服』


　　野溪的流水嘩啦悠揚，初次經過溪畔就被它的水流聲所吸引。走近一瞧，發現那如歌似吟詠的悅音，是來自溪水流經石堆竹灘所發出的天籟。可是好音不常在，在一次颱風帶來的山洪沖刷下，竟將此一天籟毀損無遺，溪床瘡痍滿目，溪石雜亂成堆慘不忍睹。

　　回想當初野溪蒼翠撩眼，溪岸有一小段長滿著野薑花叢。春末夏初抽出花苞，一不留意花苞上已白花綻露，馨氛將那四周遍野暈染得撲鼻滿香，令人流連徘徊不忍離去。偶或遇上個悶熱的天候，它的香氣更是氤氳在空間久久不散。

　　這時候最繁忙的，該是水裡的小泥鰍和小土虱，看著牠們優游自在，不禁為他們的活潑喝采。然而，依照大自然的生存法則，牠們還得經過層層生長的考驗，避開天敵和同類的摧殘才可變為成魚。牠們成魚機會大概百不得一，怪不得人們在野溪的漁獲，有時候真的比抓蛇還不容易哩。

　　這條野溪的最大缺點，每每颱風豪雨過後溪床一片零亂。上游順水而下的山泥常把水道填平，淤塞又造成氾濫危害灌溉。因此每次的災後，村長國治伯又得為疏濬大傷腦筋。公文往返耗時費日，遠水救不得近火，待至撥款下來下個洪災有已接踵到來。所以，只要災情不是嚴重，村長伯就以自力救濟方式疏濬河道。

　　濬溪工頭阿雄對治溪頗有一套，他深諳水力原理，例如在溪流轉彎處擴大其流域，讓急流至此緩下流速。他習慣用疊石方法，利用大小石頭成層堆疊，形成自然的魚梯調節水流。既可緩和水蝕溪床，又可保護魚蝦的生存空間。

　　溪流的兩旁他反對用蛇籠疊堤岸，他主張利用大小石頭互相堆疊。阿雄說，這種方法可以利用，其不規則表面和水流戶相撞擊，藉以降低水的流動能量。如此一來，就可以防止溪床的砂石被水流割蝕或掏空。

　　阿雄的設計有人顧慮它會經不起考驗，有人憂心溪水暴漲時不易渲洩。然而，阿雄信心滿滿的要大家相信他的設計。他說：野溪老是一雨成災，主要是疏濬的設計不良。那些老工程師採以圍堵方法，洪水一到不會氾濫才怪。而他所設計的方式，是以疏導為主。這種石堤可使多於之水自由漫溢，不但能減輕水的沖刷壓力，而且還可免除潰堤之險。

　　國治伯衡度了狀況，認為阿雄的設計的確可行。因此，力排眾議將工程交給他做。阿雄的副業是開挖土機，經常南北奔波工程馬不停蹄。這會應村長的邀請，他將許多工程暫時推掉，全心全力投入這次野溪的疏濬工程。

　　村人看見村長的力薦，也想見見阿雄的設計功力，於是盡力供應義工協助工程。皇天不負苦心人，此一工程在大家通力合作之下，趕在下個汎季來臨前完工。野溪疏濬竣工後，新環境令人耳目一新。

　　溪水原本泗竄奔流，這下都已歸流正道。溪床上堆壘的無用石頭，經過整頓堆疊出一條三百來尺得堤防，河道為之順暢。強颱哈利與威瑪光臨，狂風豪雨沖刷不斷，野溪順利排水毫無阻滯。它發揮了導水為正的作用，順利通過考驗。從此野溪不再氾濫，它已變成一條馴服的山溪。尤其春天一到，溪岸水薑花迎人百鳥競鳴，真是熱鬧得不得了。　　　【完】



ＰＳ．　照片-野溪-[季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