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埤　塘　下』

　　由於農業社會的解體，丘陵台地上的許多埤塘變成無用武之地。於是一口一口的埤塘被填平，成為高樓大廈的建築地基。儘管這些水泥叢林是進步的象徵，可是昔日的埤塘風光至今仍被農民念念不忘。

　　埤塘的背景，可以勾勒出昔時先民拓墾的軌跡。時空上雖然已有許多的變遷，但其作用功能永遠不變。它不但見證了先民用水的智慧，更爲地方上的農業帶來莫大的裨益。而埤塘文化也因其擴散，深深的烙入農民的心房。

　　早年搭乘縱貫線火車經過桃園台地，透過車窗可以看到，沿途有許多蓄水灌溉的埤塘。大塘面積上頃或者更大，小的也有兩個足球場般大小。秋冬的池塘水位低落，走近便可看見許多大魚在池底優游來往。

　　春天來了，埤塘週遭的防風林或花木，隨著春風的吹送搖曳生姿。夏天裏，樹果引來飛鳥啄食。更有機伶的鳥兒，趁機叼走探頭出水面偷看的塘魚。魚狗白鷺爭相顯威，弄得水中的魚族不得安寧。迨至秋冬光臨，埤塘就像老人成熟穩健。這時農耕已休塘魚正肥，便見塘主鳩工抽水進行賣魚。

　　水盡魚現滿地漫爬，人忙魚躲，掠食的飛鳥更是忙碌穿梭。牠們隻隻吃得嗉囊鼓鼓，猶是貪嘴不停的啄食。銀貨兩訖，塘主一邊點數鈔票一邊吆喝工人收工。看樣子今年收成不壞，從頭到尾那主人的笑容都沒停過。

　　那年我考進桃園一家電台，它的位置正好坐落一口大埤塘下方。那口埤塘面積約模兩甲餘，塘水充盈四時不竭。塘水除了供應附近農田之外，裡頭還養著許多鰱鯉草魚和烏鰡。因為塘深水多從不設防，故爾引來許多釣客前來偷釣。說也奇怪，很多釣客用盡辦法都無法釣到塘魚。久而久之，因為收穫不多興趣因此銳減乃至絕跡。

　　埤塘的主人正好是客家鄉親，每天我都會上埤塘畔早讀英文，訓練我的舌頭並糾正發音。塘主人每早巡塘與我擦身而過，從來他走他路我唸我書。某日兩人擦身過而觸及身體，各退一步互相口說對不起，於是二人從此建立友誼。

　　這日，又是這口埤塘捕魚出售的日子。大清早塘主人全家出動到塘裏撒網圍魚。六七部卡車等候運貨。他們一網一網的過磅交割，弄了好半天才將那些卡車打發清楚。這天我照時間上塘畔讀書，主人送我一條五六斤重的草魚。我向他致謝後，趁機問他有何秘訣讓魚兒不吃釣？

　　他詭異的笑笑看左右無人，這才開腔道：我每天餵足飼料，並以特別配方拌好飼料，魚兒只習慣它，其他的餌就對牠引誘不動了。說完他哈哈大笑的離開，我卻愣立當場久久才回神過來。　　　　【完】

　　


PS. 照片-虎頭埤-[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