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牛的傳說』


　　牛是台灣農家的精神象徵，牠也是農家的忠貞夥伴。一個農戶的興盛與否？牛隻就是它的表徵。是故，在台灣的許多民俗故事中，常常以牛當作主角。當農業式微之後，牛隻賦閒在家無所事事，漸漸的牠也成為農家的累贅。基於多年的感情，不忍心將他送去屠宰場，因此不得不將牠們野放。

　　剛放之初，牛隻對農家仍然有所戀棧。每到餵草時間，牠們還會回到農家附近徘徊。然經多次得不到食物之後，加上外放已漸習慣，牠們就消遙於野外成為無主野牛。成群結隊攻略農田，蹌害作物形成環境上的另類負擔。

　　阿樑叔是改良場的職工，早年在場內翻土種物之需要，在場內豢養數頭黃牛以代勞力。改良場奉命裁撤之後，牛隻的出路成為問題。場長天福伯是阿樑叔的表哥，將牠們裁撤後所生的小牛撥給阿樑叔飼養。場內之牛與場外之牛差別甚大，場內之牛天天飼料滿斗，吃多運動少每隻長得肥膘充實。場外之牛耕作竟日，黃昏夜歸只有亁草為伴。三餐兩餐用，瘦骨嶙嶙長相難看。

　　改良場內的黃牛作息有定規，當時手錶並未普及，改良場利用破水桶當鐘敲，用來統一黃牛的作息時間。每天敲過四次鐘，代表工作完畢該休息了。此一制度施行很久，場內職工未必人人遵守，可是黃牛隻隻守時分秒不誤。休息與工作時間，比人看錶還要準確。

　　最麻煩是在黃昏前拖犁翻地，敲桶聲音響起牠就寸步不移，任人鞭抽吆喝不走就是不走。這些毛畜生可真守時，如果你再多抽牠一鞭，牛脾氣一發揚蹄奔跑，就算你是個飛毛腿，牠也會讓你追得滿頭大汗。要是這天牠的脾氣不爽，天皇老子來到也休想拉得動牠。

　　阿樑叔照料二牛中之褐色壯牛，牠的外形茁壯討人喜歡。不知是牠天生聰慧還是主人教導有方？每回阿樑叔在過秤黃豆或麥麩之時，秤錘移動到多重地方牠就哞叫幾聲。起初無人理會牠的哞叫聲，之後阿樑叔注意到牠的特點，一有空閒就拿牠當試驗，架起大秤試試牠的反應。屢屢答中未曾凸槌，於是他將此事告知天福伯。

　　天福伯接到阿樑叔的報告，有點難以置信之感覺，因此選定星期六下午，前去牛寮觀察實情。這天褐牛表演一番，天福伯看過之後才深信不疑。二人密商將牛牽回家中飼養，買進另頭褐牛送入場內。越年牛隻裁撤人員遣散，所有牛隻被屠宰場買走。

　　褐牛與阿樑叔四出表演，人牛合作無間，褐牛更是博得「神牛」之稱號。他們定時定場巡迴演出，收入正好補足阿樑叔與天福伯的裁員損失。五年之後神牛無疾而終，二人為牠埋葬設碑。附近天天有人在碑前上香，漸漸引來許多人在牛墓前祈福。不久有人傳言拜牛墓可以長智慧，許多考生父母帶著孩子前去膜拜。一傳十、十傳百，如今墓碑前放滿准考證的影本，還有大把大把的甘蔗葉。

　　神牛靈驗之說四處傳遍，前去祈願之學生與家長絡驛於途。阿樑叔與天福伯眼見迷信已成習慣，遂在牛目前搭起避雨棚，並接受四方捐贈之功德款。那年政府進行廟宇普查，「神牛祠」登錄在案，至今仍然香火不衰。

　　附註：「神牛祠」或「神牛廟」在台中、桃園各地常見，其廟格局不大，祭祀以甘蔗葉或芒草居多，香火之盛不亞於一般廟宇。




ＰＳ．　照片－水牛－[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