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吃河豚』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簍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遇上時。」－蘇東坡。

　　四月春旬，風和日麗。為了表弟在太倉的投資，我在表姊夫的帶領下跑了一趟大陸。平日在書中讀到兩江，腦海立刻浮顯出河道縱橫，魚米之鄉的美麗景象。等到親履斯土，果見處處水涯人家，戶戶擣衣相聞的境況。尤其常熟太倉一帶，更是富庶得令人難以置信。這些水域內魚蝦豐饒，河蟹橫行。江魚淡水魚肥美碩大，河豚更是聞名全國。

　　這次帶隊的姐夫，太倉是他的故鄉，人親土親樣樣都行，表弟在此投資也都是靠他穿針引線，故爾辦起事來阻礙很少。話雖如此，表弟已投入大量本錢，兩年以來尚未回收，因此，表弟才邀我去他工廠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一路上，表姊夫說要請我們嚐嚐此地的河豚料理。我曾在地理雜誌上，讀過一些與中國大陸河豚相關的常識。書上說：中國的河豚生長在江海交會處，而長江河豚，大致生長在南京至上海段的水域內。上海崇明島至太倉段，因為近海，故所生存的河豚毒性極強。

　　我將心中的顧忌告訴姐夫，姐夫却拍胸脯保證沒事，要我門放下一百廿個心來。姐夫是退役軍人，說話向來極有分寸。既然他敢拍胸保證，大夥就放心的交由他去安排了。這是我第一次吃中國河豚，挾起第一塊河豚肉之時，我的手竟不自覺的抖了起來。生怕這口吃下去，會丟命也說不定。

　　姐夫在一旁笑著說：「放一百個心吧！幾世紀以來都沒人吃河豚肉死的，只要不去碰它的內臟保你平安。」聽他的話，我放心的嚼個不停。果然肉入口中鮮美腴嫩，讓我欲罷不能。頻頻下筷，口中還直呼著「鮮美」不已。

　　姐夫說，在我們家鄉吃河豚是有學問的。紅燒河豚通常不帶皮，這樣可以避免刺傷喉嚨。河豚的內臟最毒，因此只能淺嚐即止，否則，感到嘴巴痲痺想停也來不及了。常說「拼死吃河豚」，其實，死者多半是吃內臟中毒死的居多。因為內臟比肉鮮美百倍，故爾賣命者前仆後繼。

　　姐夫還勸我們說，儘管河豚肉質鲜美，可是牠的骨髓內含有毒素，千萬不要去吸食。這頓河豚宴，共嚐試了清燉與紅燒兩種口味。因上桌順序不同，故其滋味各異其趣。我在日本吃虎河豚生片，感覺咬勁十足。火鍋也是稍涮入口，肉質頗富彈性。但是江豚的滋味入口即化，風味絕佳，想必是再烹調上的技術差異吧？

　　河豚的長相非常可愛，可能是結構上關係，牠的眼簾眨呀眨的十分有趣。牠身上有毒部分是在魚子、內臟、眼睛與骨髓。其料理者須有執照始可操刀，中日兩地規定相同。料理的關鍵，主要是熟物與生物一定要分開處理。切過內臟與剝皮的刀，絕對不可用來切肉。

　　每年的春節過後清明之前，正是河豚肥壯肉質最美的時候。可是這段時間，也是中毒死人最多的時候。姐夫勸我們只可嚐鲜不可著迷，那些被毒死者多半是好奇的著迷者。不知是太貴還是想省些錢？在這兩個月逗留期間，姐夫祇請我們吃過一次河豚而已。　　　【完】




PS. 照片-虎河豚-[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