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兜鈴』

　　最近中藥界起了一陣大波瀾，因為衛生署宣佈，即日起將要取締馬兜鈴的使用。原因是，馬兜鈴酸對人體的腎機能有害。其實這種傳統性的藥材，突然下令禁止，許多有效控制的症狀立刻受到影響。所以，中藥界對衛署的因噎廢食做法不敢茍同。

　　事實上，馬兜鈴另樣功能幾乎被人類忘記，它可是蝶類的寄生植物與必要的食品。成蝶在其樹上交配、產卵、幼蟲出生、結繭羽化、幾乎都是在馬兜鈴樹上完成。儘管馬兜鈴酸對人體有害，可是那也是某些病狀或器官罷了。可是它對蝶族而言，卻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倘若衛署下歷剷除，豈非造成更大的傷害？

　　在台灣的馬兜鈴樹品種不少，但有種鳳蝶它只吃「港口馬兜鈴」或「異葉馬兜鈴」。而鳳蝶家族中的黃裳鳳蝶、大紅鳳蝶、小紅鳳蝶、麝香鳳蝶、全部依賴馬兜鈴而活。因此，衛生署的決策人員不知考慮過這些沒有？

　　記得在卅年前，馬兜鈴酸也被提過一次。結果那次的砍伐，造成台灣鳳蝶幾乎絶滅，難不成前車之鑑未消後犯接踵又來？之後的台灣經濟起飛，建廠生產刻不容緩，於是在便宜行事下馬兜鈴被清除殆盡。經這長時間的復育之下，好不容易恢復舊觀，卻又在衛署的宣佈下馬兜鈴又再踏上絕途了。

　　蝴蝶是大自然的點綴，它的毛毛蟲雖然令人討厭，但其羽化後的美麗大家卻很喜歡。這種強烈的對比，正也反映出人類喜美厭醜的心態。毛毛蟲本身帶有毒素，它為自衛經常傷人，鳥兒吃它吃多了也會中毒。一物剋一物，此乃大自然之定律，誰也無權去破壞它。

　　小時候，家鄉的水溝旁有一株朴子樹。村人每天在溝中洗衣挑水，看見樹上爬滿黃黑斑紋毛蟲十分噁心，不小心毛蟲掉入水中，常使附近用水的人嚇得哇哇亂叫。每年春天毛蟲大堆，滿樹爬走吃葉沙沙生清晰入耳，聽個仔細使人毛骨悚然。

　　這種毛蟲連家連雞鴨都不吃，蟲毛茸茸沾人肌膚立生痛癢，因此，村人見它遠遠就會避開。有點讓人不解的是，每當有人被附肌膚產生癢痛時，只要摘幾片朴子樹葉揉搓傷處，不用多久癢痛立止。

　　毛蟲在黃昏時大肆活動，囓食樹葉迅速孔急。半月不到連續的蛻皮成長，樹葉吃光正好成蟲。沒幾天，它就昂著頭在枝椏間吐絲結繭。初絲潔白如雪，與空氣接觸後慢慢變灰。當繭變得更黑，不久，蟲蛹破繭而出展翅成為美麗的蝴蝶。

　　蝴蝶艷色迷人，黃黑相間有如虎斑。化蝶後約三數天，成群結隊往東飛走，飛到哪裡無人曉得。翌年春天驚蟄雷過，大批的毛毛蟲又出現在樹上。年復年過一成不變，直到那些朴子樹砍伐乾淨才不見蟲蹤。

　　村子裡一起長大的小孩，大家都知道這麼回事。某年報上有人在追尋這種蝴蝶，他們在為那些蝴蝶尋根，可惜至今仍然未有著落。筆者之所以提出這則故事，目的希望人們，必須懂得如何與大自然相處，如何與萬物互相包容？千萬莫因私己的利益而害及旁物。馬兜鈴誠然會傷人身機能，但蝶族不能缺少它。孰輕孰重？
聰明人一看便知矣。　　　【完】


　　
PS.照片-馬兜鈴-[柯耀源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