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芳草綻花如龍
何人多事害我散步時變得左顧右盼頭犁犁呢?
這些年,每到清明前後許多友人便瘋傳一種叫做清明草的植物照片,這植物的照片美得教人不敢相信她是真的,而且每一位傳出這照片的朋友無論引來幾十則幾百則留言苦求詢問,皆千篇一律鐵了心絕不吐露其攝自何處,這讓人惱啊!
清明草長什麼樣呢?
這草在平常絕對是沒人為她拍照的,因此或許也沒幾人真認得她的平常樣貌。網中現身時,總是一身盛裝的開花季節,此刻伊人,美如出水之仙女。
她由無數朵散口鈴噹似的粉紅小花密密組構而成,每朵花小巧玲瓏,彷若彈指即破,花與花朵朵排列得整齊有序,由下往上在單一枝梗上迴旋一路成長到頂。每一株清明草就是一枝盤龍狀的粉紅佳人,不是明艷,而是一種清秀絕俗不沾一點塵埃的美。她別名盤龍草,或是綬帶草,其來有自。
一連多年,這美麗的照片不斷衝擊我心,終於去年春末有位朋友私訊給我,告訴我北台灣一座宜人的森林遊樂區有佳人芳蹤,只因花季已過,下次再開花時他會通知我。
不等他通知,過了寒冬我和砂子立刻上山而去,不但去他指名的這山,連福山、武陵、梨山、福壽山也都去了,每到一地賞花賞景之餘總是一路低頭尋覓,卻也總是無緣一見。
「工人割草,把清明草割光光了!」忽然他捎來了所說的山一個教人心碎的噩耗,我的天呀!這真是讓人扼腕之事。他說這草太過低矮,總是被當雜草除掉,目前只能再等等看第二批還開不開得出來。
漫長的等待時刻中,清明草的照片又相繼在許多朋友臉書和IG中大量噴發,有人竟秀出他自家庭園中沒來由冒出了幾株來,最驚人的是還有人居然發現從家中一個花盆中自己長出兩株,得意的猜測或許是鳥或風把種子送上了門。種種訊息,從山上到平地都爆出佳音,搞得我每次出門總是瞄著路邊雜草地一路搜尋,散步變得東張西望好不忙碌。
終於我也得到了幸運,有一晚女兒看了我轉給她的友人照片忽然說:「這小花,我們學校的草地上就有啊!」
真的假的?女兒的學校位於濱海村落,離我們老家不遠,竟有如此奇葩?
半信半疑,最後終於確認了,親見了,果真不假。就在她的學校教室前一個籃球場大小的草坪上,一株兩株,三株五株,如假包換的許許多多清明草出現在眼前。初次相見,這也真是小得太讓我意外啦,難怪人人一雙凡眼難得一睹佳人芳顏,她的個子小得全株只一根食指高,最高者也只二十來公分,花朵細如小米粒,真是我見猶憐。
原來欣賞她要有一雙慧眼,更要有一顆柔軟而細緻的心。也難怪揮汗如雨的割草工人眼裡根本看不到她!如非親見,只怕我這莽撞之人走上草坪也一定一路直直踩過去啦。
學校視她如雜草,割除也是必然及必須,徵得學校同意,鏟得三小株回白石莊,砂子巧手細心種下,不但一一存活,沒幾天還另外吐出五、六株,閒來趴身在地,近距離細細觀賞,既是讚歎其清純秀美,也感到網路友人真乃慧心佛心,連如此小花也拍得精彩絕妙,引人神魂顛倒。而我賺到的豈只俘獲三株五株回小園,更是多時以來行走散策總是朝著土地認真當一個低頭族,因而見識到了更多更多田野土地之美。紫背草、昭和草、龍葵、月見草、車輪草…以及更多更多我不知其名之草,春來開花各見其美,塔狀花序、輪狀花序、或互生或對開花序,或直立或散生花序,顏色則或艷色或素樸,裝扮得大地五花八門,美哉如斯,始知美姿美儀好美色豈只清明草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