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花嗎？

買花時你買切花（剪下來的鮮花）？盆花？或是盆子裡的樹苗、果苗？

無論如何，買花買樹總是幸福的事。

大園老家門前，常有一位賣盆花、樹苗果苗的阿杯來擺攤，以前星期天來，我私下稱呼他做星期天先生，現在改在星期二來，我改了稱呼叫他星期二先生。為什麼改了日期呢？因為我們這小街人潮少，那天來都是一樣，星期日的林口人潮多，所以星期日去林口了，人潮就是錢潮果真不差。

每週一次見面，讓我有很多植物可以欣賞，真是美麗的約會。

而且，他賣的植物大部份都是我認不出來的，而且經常每週一換，讓我大大開了眼界，也非常好奇那來這麼多種形形色色的盆苗啊？

原來賣花賣苗，也和賣衣服一樣，講究新奇款式，甚至講究流行風，賣花學問大矣哉。

舉我們農莊裡自行扦插的十幾株雞蛋花為例，基本上他就不賣，要賣也賣的是少見品種的雞蛋花，因為早期種雞蛋花的人少，奇貨可居，慢慢的不但種的人多，園藝行裡售價直直落，而且很多人也都搞懂了雞蛋花的繁殖方法，不再花錢買了。

所以，花農一定得挖空心思，尋找新奇的植物，才能賣得好。越是少見，越引人興緻。

有本領的花農，一定會有千千百百種繁殖的方法：去到一個花園，進到一個植物園或是植物研究所實驗所，見了某種奇特植物，順手就這麼一捻，就算到手了。許多花農結隊出國參觀訪問，有些人擠在前頭聽解說，有些人走在後頭，隊伍拉得長長的，帶隊人根本防不勝防，想動手的人，隨手摸出一枝迷你小刀片，就只切下一枝火柴棒大小的小枝揣進懷裡，晚上回房間用濕棉花一捲，回得國門，沒幾下他的園裡就又出現了新奇的好東西。這也難怪許多名園珍木總是越種越矮，都被爭著偷偷剪矮了。

這使我想起有一年和朋友去梨山，朋友發現兩株垂櫻，大大驚喜之餘，也弄了兩根「火柴棒」回來，現在他的花園裡想必也有了風情萬種的垂櫻了。他的寶貝女兒有時要求砂子幫她從加拿大帶一片葉子回來、一節小枝回來，想來也必然早已爐火純青，花藝驚人。

花農費盡心思尋找新品種之餘，還得千思萬想為新的東西取個好名字，就算牽強附會，好名字還是有加分效果，大大提高客人的購買慾。而花農的真本領還在小小一個盆栽，開花植物必然搞得它花開如滿天星斗，或是花朵碩大如臉，結果植物必然結實纍纍，壓得枝頭彎腰，客人看得不想買它回家也難。一旦買花回家，一旦花落果熟，三年都不再開一朵花，結一顆「正果」，為什麼呢？人家是專業嘛，枝頭「證據」會說話，枝頭空空如也的話，講破嘴客人也未必相信這東西結得出照片裡的果開得出照片裡的花。

我喜歡花和樹，這兩天我們白石農莊所在地的村長一直加緊社造工程，天天在我們農莊附近盯著工地，先是準備為我們門前馬路種兩排櫻花，後來考慮海邊風大，迎風面植物陣前換了將，新的選項是烏心石、青楓或是印度黃檀，問我喜歡那一種？我點頭有如小雞啄米，每一種我都愛，每一種都好，恨不得每一種都種上去，把農莊附近所有空間種成一座座小小森林。我雖超愛植物，聽多了星期二先生另類植物學之後，卻深深了解：我只配愛植物，絕對當不成一個賣花的人，這裡頭學問太多太大了，我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