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mail裡問我最近忙什麼？我回答：做一件非常辛苦卻絕無成績，後果只有失望兩個字的事。

　非常辛苦，卻絕無成績，後果只有失望兩個字的事，為麼還要去做呢？其實啊，有些事，真是想說也說不清。

　砂子一位好朋友送給她兩盆枇杷的幼苗，說是「妳們家農場那麼大，種一些枇杷以後年年都吃不完，我也可以想吃就去吃」，人家已送到門口，砂子推辭不得，就收下來了。

　帶來幾天，一直放在紙盒裡，一直到我們有時間時才帶到新屋的農場。

　太陽好大，根本不是種花種樹的時間，即使種一根草也難種活。

　但是，在前一個晚上，我的美術班一位家長來了，我轉送她幾株枇杷苗時才發現，原來所謂「兩盆」幼苗，是完完整整，密密麻麻的兩個小陶盆的幼苗，一大堆小苗就擠在兩個盆裡，即使時間不對，也非移植不可了，因而只好頂著大太陽，帶著剷子，開始幹起傻事來。

　從小小湖的右岸朝菜園的方向種過來，右岸中間的草皮長得又厚又平整，是所有草皮長得最好的地方，靠外側這一條線上最前端種有三株南洋杉、五株香蕉，中間以一叢壯麗的水柳相隔，靠農舍這一頭依次種著幾株扶桑、樟樹的苗、甘蔗、咖啡的苗、梅、台灣欒樹、玉蘭花、緬槴、鵝掌藤，和一大撮原來就長在那兒刻意保留下來的植物群落，裡頭有許多苦楝、許多烏臼，桑、野桐等等，我在裡頭及週邊另又加了一些大王仙丹、桂、馬拉巴栗、大王椰、柳橙、文旦、檸檬、葡萄柚、楊梅、青楓、以及一些香草植物，看來還是有空間可以種些東西，以補強樹林的厚度，枇杷樹能長出好吃的枇杷，人也能吃，蟲也能吃，鳥也能吃，四季常綠還可提供綠籬的效果，加上這兒澆水較容易，因而決定就從這兒種起。

　每個栽植穴種兩株幼苗，萬一死了一株還有另一株，一直種到菜園的位置，繼續在菜園的週邊挖洞、種苗，大半天下來種得汗流浹背，也曬得頭皮發麻。

　一面種，一面祈禱著：雖然此時不是移植季節，拜託你們幫幫忙給我長活起來吧，也在腦海裡勾勒著枇杷長大以後的畫面，那畫面可真確實為小小湖岸增色不少。

　算一算，兩盆枇杷苗少說有上百株，都只十公分大小，分種成十八個「區」，有的種兩株，有的種成一小排，種好，立刻再大量澆水，以防小苗脫水，一切弄妥才回家。

　汽油太貴了，這一陣子本已不太敢天天往農場跑，但是想起這一批苗，只好「不惜工本」硬著頭皮跑遠路，但種下四天，卻眼看著他們逐漸呈現不支狀，至少有一半都已呈枯槁，渾身失去綠意，另一半也病奄奄的好生可憐。

　想到去年入冬前種了一百五十二條蕃薯藤，過個冬天死到只剩一條，所有懂或不懂農事的朋友們無不眾口一辭：種錯時間啦。現在盛暑七月間，那能種枇杷？保證也種錯時間啦，但痴頑如我，不忍看小苗在陶盆裡擠得喘不過氣，只好種，既然種了又不忍看他們飢渴只好澆水，就這樣呆呆的做著蠢蠢的事，想必到頭終究一場空。可是有些事就是這樣，計算不得，也計較不得。

　至少一個月了，天天氣象預報都說桃園有雨，天天我們的農場卻都是滴水也無，不是老天不可靠，也是假傳天意的氣象預測人和播報人測的播的不可靠，農場花花草草這一陣可說託了枇杷老弟之福，我們澆水去時，少不了眾生一體雨露均沾，安全度過酷暑，還活得備有精神，這也是計算以外的收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