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8 22:34:42(砂子)

二十五年的烏龜之夢


 幫我們整地的怪手師父,操作怪手便利得有如使用自己的雙手。這時,忽然聽見啪一聲,從他的怪手手爪上投下一團泥團,同時還聽他:喂!的朝我們呼喚一聲。
 我們一起轉頭過去,一看,哇,那泥團動起來,慢慢的爬行,原來不是泥巴團,是一隻烏龜!
 我們這塊地買了五年了,媽媽也病倒整整五年。簽約買地前後媽媽突然病倒,此後時好時壞,最近總算慢慢穩定下來,於是我們開始動手在土地上蓋一個小小鐵皮屋。
 昨天是「二度整地」「正式動工」的第一天。
 第一度整地在前年五月,在地上挖了口小池塘,中間還浪漫無比的留了個小島。後來有人提醒我們土地不要亂挖,我們只好回到現實的路上來。從自己構想、設計,找人畫圖,申請水電建照,一拖三延,盼著盼著,直到昨天拜過土地工後總算正式動工。
 這一天工地裡的訪客多極了,除了小瓢蟲,月桃花,遍地比人高的野草,清理施工範圍的過程中,前前後後出現的包括一大群大捲尾,一些雨燕,幾隻八哥,一大群夜鷺,一隻漂亮極了跑得飛快的小老鼠,一隻大烏龜,一隻大大的蝦,一條有著翡翠色肚皮尾
巴細長的蜥蝪,一條一不小心被怪手砍掉半截尾巴的鱔魚,最恐怖幾乎要嚇死人的是,還有一條眼鏡蛇。
 我們盡量不打擾這些「土地上的原住民」,小老鼠、大蝦子、烏龜都在拍拍照之後讓牠們一一回家。但是那蛇,那是有劇毒的,會要人命的咧,我們正想研究一下該怎麼處理,但事實上也不容我們思考,兩位砂石車的司機手腳俐落不到兩分鐘便把牠抓了,投進一只小布袋裡,帶走了。帶走之後他們將如何處理牠呢,這一點我們沒敢去想像。後來,在他第二趟再載了砂石回來時,他和我們聊了起來,說,他家養了很多蛇。如果那眼鏡蛇從此被囚禁在他家,雖然可憐,似乎也比被宰了吃掉好一點點吧?


 鐵皮屋師父原來說,三個月就可以把房子蓋好,昨天挖好柱頭,改了口:一個多月就給你交屋!
 真的嗎?真的嗎?我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圓夢的最後階段,竟遠比想像中來得快太多太多了。
 接下來又回到現實的問題了,雖然只是一個小屋,也得花不少錢,今天的我已是退休之人,沒有月薪收入,從何去張羅?
 想起大約二十五年前,有人介紹我們去慈湖附近看房子,房子是琉璃瓦簷,白色有著拱狀門窗的牆,造型雅緻,最迷人的是四面環山,遠處村居、樹林、白雲自山腳下冉冉而起,一下子便把我們迷倒了,價位超優的,連同好大好多參天大樹的庭院,一共只要一百萬多一點點,我們立刻同意了,再外加二三十萬元裝了門窗,買了簡單卻大方的大大沙發組,鋪了地毯和磁磚,種了桂花,哇!真是美呆了。
 我們把那兒取名叫做慈園山莊,在那兒,許多藝術家朋友在那兒喝酒、揮毫,政界友人在那兒杯觥暢敘,孩子們度過他們最快樂的童年,連白冰冰、林以真、澎恰恰等大牌影藝人士都曾租借半年來此拍連續劇。一直到十二、三年後,因為要籌款在多倫多買個一棲之地,才忍痛把它賣了,這一賣,天價,差不多是八位數的整數。
 當初買屋沒幾天,一位好友聞訊,語帶指責的問我:你年紀這麼輕,也買別墅來住?
像你這樣的只靠記者一份薪水過日子的年輕人,應該是去買一個南門市場的小攤位來出租收租金才比較實際。
 一句話說得我啞口無言,是呀,我們真是太不實際了,桂花,青山,白雲,可以當飯吃嗎?
 幸好省省的過,日子也過去了,孩子也成長了,最後轉手,竟還出現那麼可觀的「投資效益」,老天爺也真是太厚愛我們了。


 現在,小小一棟鐵皮屋之夢,讓我想起慈園山莊的琉璃小白屋之夢,二十五年過去了,我已不復青壯,慚愧是否一樣愛織夢如同昔日少年時?
 好大一塊土地,花了少得無人相信的價錢買到,一年後村長騎了摩托車過來,開口想買,出價竟是一倍,這又嚇了我們一大跳,這不也是夢境嗎?
 整了地,鐵屋師父說他們會在工廠內完成裁切,過幾天載到工地來,一陣組裝,房子就好了。兒子打趣說:你們蓋這麼醜又這麼貴的房子(天知道)沒關係,亂花掉的錢,正好從土地增值上彌補回來。我心裡罵一聲:你這小鬼鬼扯什麼啊,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是:我選用的建材是鐵皮和鋼骨,有一天不想住了,房子拆了,鋼鐵一樣可以賣錢。
 有一年大家開車去魁北克玩,路過一座農場,一座漂亮的,長滿水臘燭的湖,一對父子划著小舟在湖上垂釣。我們和他們打招呼,那個活潑的金髮小男生高高舉起釣得的一隻大烏龜,當下讓我們羨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這裡生態好好呀,湖裡還有烏龜呢!
自己的農場,自己的小湖,自己的小舟,自己湖裡釣上來的烏龜,簡直是一個無比奢華的夢!
 沒想到在因緣之下,我們有了一個可以做個小小農場的地,且不說毗鄰的二十公頃水利會大池塘,我們自己挖了的有座小島的小小湖,改天弄個小船上來划划也行,最開心的是:或許有時候也可以釣一隻烏龜上來呢。

上一篇:去看螢火蟲吧

下一篇:一隻狸貓在新屋

Uncle 2007-05-13 19:19:36

有烏龜有土龍
顯見這是祥福之地

二個月過去了
到底交屋了沒?

stone 2007-03-27 04:02:02

我也要去!!!!

新屋鄉、水利會池塘邊、施工中漁人碼頭不遠處是嗎?

嘿嘿,這下我可有很清楚地標了,哪天沒事時自己開車先去瞎逛逛! ^_^

(我是在龍潭石門長大的)

別怕,只是戴了眼鏡而 2007-03-26 22:31:35

鐵皮屋絕對歡迎二位外加二位全家
先說好屆時看到烏龜可以笑哈哈
看到戴眼鏡的
躲在草叢瞄著你的
可不准嚇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