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9 17:04:49(砂子)

整地的筆記

整地的筆記

五月二十一日 大晴天

 挖土機依照我們的要求展開工作,在此之前,怪手葉先生曾先開來一架推土機,以為區區千坪泥田,花個半天一推可就,未料推土機只前進二十公尺就陷入泥淖了,主要的原因是前段的土地是一座沼澤,至少形成沼澤狀已夠久了,上頭長滿密密的雜草和蕨類,只能遠望。

 葉先生今天以卡車載著他心愛的怪手準時前來,此刻他坐在怪手駕駛台上高聲問我從那裡下手,我想,濕地總得先解決排水問題,因此要求他沿著小路,挖一條溝。怪手挖溝十分容易,未幾即挖出一個貼著小路邊緣的倒L狀的泥溝來。

 一位農婦佔耕了一些土地栽種水芋,要求保留溝畔部份將熟的水芋直到收成,因此我們新挖的溝呈現了一個小小的弧形,避開了即將收成的芋田。

 挖好水溝才發現,原來水利會有一條水泥小溝,只開了一半就停了,水泥小溝裡的水源源進入我家的田,這也是一座稻田變成沼澤的原因。我們把水導入新挖的溝,阻絕它湧進稻田。之後,我們開始剷除後半段的雜木林,保留約三十五、六公尺的縱深供野生動物棲息,其餘的一律剷平。

 成群的黃頭鷺停在林梢觀看我們的行動。打通了雜木林之後我終於第一次踏進這塊土地,看到了它的腹地和毗鄰的灌滿了水的休耕農田。

 太太遠遠看著,要求保留若干樹木,但挖土機聲音隆隆,跟本來不及制止。挖土機對付大樹的標準動作是以泰山壓頂之姿一連幾下當頭轟下來,一丈高的烏臼、芭樂及其他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樹木一一應聲催折成數截,最後一擊之後再連根刨起,很快便堆成一大堆,真是教人驚心動魄。

 原來計畫保留沼澤地裡的蕨類以及水蠟燭,也考慮爭扎要不要留下雜木林當中的一棵木麻黃,最後只被留下了三棵苦楝於湖畔,一棵楊樹,一棵烏臼,分立湖的兩側。

 湖依著較低落差的那塊濕地邊緣開始挖掘,葉先生真是老實人,把湖筆直的挖成籃球場格局,我請他隨意亂挖,像女人般,有曲線才漂亮,他懂了,挖著挖著,忽然大叫一聲,哇!只見一條大約三公尺長的蛇,從怪手下的一窪泥漿水中朝我們這個方向逃來,我急忙抓起相機衝上去跟拍,直拍到牠鑽進一大堆植物的殘枝殘幹,不見了,才停手。我誠心誠意的為了打擾了牠而且還改變了牠的棲地而大聲向牠致歉,也請牠搬遠些地方去住,以後不要再來彼此驚嚇了。

 為了這條蛇,我想,我希望養雞賣雞蛋的夢可能得修正一番了,聽說蛇怕鵝,就改養鵝吧。

 我們在沼澤處發現了深紅色的大蝦,還有許多漂亮的昆蟲。來時一對喜鵲在我們田邊的大湖畔一棵相思樹上鳴叫,太陽西斜時,我們自家田裡闢築的小湖已見雛型,兩隻大概是紅冠水雞的大鳥出現在另一側毗鄰的農田裡安安靜靜從從容容的覓食,我靜靜偷窺、偷拍,直到盡興才結束了這精彩的一天。


五月二十二日 大晴天

 今天我只有半天能待在工地,因為下午要赴平鎮。太太先和家蓉家萱兩姐妹到了工地,我隨後帶了三杯黑糖冰跟到,中午時分我便留下她們先行離去。

 湖已有模有樣了,我到時正剷到湖心位置,湖心只剩一大團叢草如島,我立時要求,就這樣啦,把中間剩下來的這一大堆土挖掉一半,堆在另一半上頭,我要留一座島。葉先生哈哈同意了,想必覺得我這人真是怪怪啊。

 太陽好大,只兩天便把我曬成了黑人。不喜歡塗防曬油,覺得不是讓我放心的東西。

 湖的大致形狀完成了,臨走我要求葉先生結束工作前可以把泥溝的水引流進池,另外並在另一個角邊再鑿開一條水道供小湖排水之用,以免池水太滿。

 刻意繞去看看昨天發現紅冠水雞的地方,居然還在!我不敢驚擾,因為,以後我們要當好鄰居,不能給牠們留下壞印象。

 我離開後太太和兩個小寶貝在那兒待到四點多才離開,撐著傘,坐在竹椅上,怕熱的她在電話裡告訴我說:這兒一點也不熱,很涼快咧。保留的三棵苦楝,沒想到立時以涼蔭回報。


五月二十五日 

 心中一直惦記著這座湖,想像著湖水滿盈的盛景,盤算著兩天下來湖水或許已經蓄滿了,於是便利用上午將到桃園醫院候診看高血壓的時間,一早在送完家蓉家萱姐妹之後直接繞了去。

 兩姐妹原來一直由太太送托兒所的,太太在星期一因不名腹痛住進了敏盛醫院,因而改由我送。我想,我在桃園醫院掛的是二十幾號,送完她們,繞一趟新屋,再去桃園醫院報到理應不遲。

 匆匆來到新屋,遠遠一看,哇,真是一個無限驚喜的畫面,小湖的水竟已完全注滿,進水出水及環繞著整塊稻田的泥溝都完全暢順,湖水已相當澄清,可以倒映出藍天白雲,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顯得好美啊。

 繞著湖走了三分之二,拍了好多精彩的湖景,想送到病床邊讓太太也驚喜一下,可惜回到辦公室後才發現,相機被大女兒借用,早上還我時剝下了記憶卡,我竟呆呆帶著空相機拍了一大堆。白拍了,這下任我說破嘴也難以形容小湖之美啦。

 葉先生把小湖大致上挖成一個多角的星形,約有三、四百坪吧,果真湖岸線條柔美有如美女曼妙身影,映著苦楝、烏臼,以及另一側那口農田水利會碩大無比的大湖長滿花木高如城牆的邊坡,真是怎麼看怎麼美。


五月二十八日 星期六  陰 一小陣毛毛細雨

 太太早上出院了,下午,帶她和家蓉家萱,扛著借來的鋤頭,拎著一缽馬拉巴栗的苗、一株紅竹、一棵雀榕、一批由前菲佣小敏阡插育成的金露華苗來到我們的湖。

 小湖看來已慢慢穩定下來了,湖水澄清,上頭還出現了幾隻水黽,苦楝樹下的土塊上有一隻奇怪的青綠色小蟲,扁圓形,腳很多,走得極慢,很優雅而秀氣,阿萱說:大便!好噁心!罵完,立刻抱住太太的腿,怕牠生氣報復似的。

 原想把被挖土機搞得有如癩痢頭的池畔順著高低略做修整,讓它們可以成為平緩的坡、平齊的地,但揮起鋤頭,兩三下就又喘又累,只好隨意把植物們群居狀移種在進水口處,以待日後再正式定植。

 太太從被剷倒橫陳在柏油路上的植物堆中找到一些水蠟燭,烈日多天曝曬之下猶有幾分青翠,似乎還保留著一些生命力,便愛憐的撿起大約七、八株,投擲在臨進水口處的泥溝上。我原想在田溝最上游處闢一個供小朋友戲水的區域,泥土鬆軟,一踩就深深陷入,狼狽之極,只好作罷。

 三點多從家裡興沖沖出發,不到六點就走,沒有半點成績。但是,看到了毛毛細雨中的湖景,覺得可真醉人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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