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和太太搭飛機出門，她老是笑我慌慌張張，好像從沒搭過飛機。我心裡老有許多不服氣，我那是慌慌張張？只是充滿新奇、好奇，覺得每次出門都好像是一場探險。

　我想，假使有一天我出門時不再事事好奇，事事新鮮，事事有趣，那就太不像我了。

　旅行如此，出書如此，開畫展也如此。

　有一次我向一群小朋友演說，談起看畫展和開畫展的兩大秘訣是：看畫展要膽子大，不管畫廊再怎麼金碧輝煌，畫家再怎麼有名，你就放大膽子抬頭挺胸走進去看就對了。至於開畫展，誰嘛都可以開，只要臉皮夠厚就去開。你不要等到你變成全世界公認的畫家之後才去開，那很難等的。

　結果，書是一本又一本的出版，畫展也是一檔接一檔的開，只是忽然間，我覺得我變了。就在這一次展出時，我變得不再事事新奇事事新鮮，變得一點也沒有慌慌張張的樣子，這一下讓太太吃驚了，怎麼這個人變得如此氣定神閒，變得如此──說得好聽叫悠閒優雅，說得不好聽叫散漫麻木，這怪咧。

　是啊，就要展了，好像啥都還沒開始動手去準備。這和以往的每一次展出都大大不一樣，連我自己也不曉得究竟是為什麼。

　或許唯一的原因是：我變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