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爵
小學音樂課本有一首超不適合給小朋友唱的兒歌,可是至今令我印象深刻,而好友K有同感。
【老黑爵】,說的是死亡和友誼。
時光飛逝,快樂青春轉眼過。
老友盡去,永離凡塵赴天國。
四顧茫然,殘燭餘年唯寂寞。
只聽到老友輕輕呼喚老黑爵。
我來啦!我來啦!
黃昏夕陽即時沒。
天路既不遠請即等我老黑爵。
(如果要回憶這個音樂的朋友,可以點這個網址進去聽旋律﹕
http://www.epochtimes.com/b5/8/9/30/n2281359.htm)
我常常對好友B開玩笑說,再過十幾二十年,我們就要一個一個送走彼此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好。】,B處理S男以外的事情總是冷淡。【感謝上帝,人都會死。】
真是冷血。雖然水瓶座和雙子座並列無情之冠,可是水瓶座的我,對雙子座的冷血,還是遠遠地自嘆不如。(和另一個雙子座對話則更冷---【那又怎麼樣﹖】。但出自於花美男之口,可以原諒。)
相同的感覺對射手座的K說,就能引起大大共鳴了,完全對味,很懂。但我絕對不對雙魚座之類的朋友說相同的話,因為太過激情很難應付。
自從和我們家老爺在一起之後,就過著有異性沒人性的生活,而一干朋友結婚的結婚去,生孩子的生孩子去,大家都柴米油鹽醬醋茶去,過著沒事就不聯絡的生活。一開始也覺得這是對的,人生本該如此無聊,才是現實。於是MSN上留存的名單,只剩下一些工作上的朋友,還有每天沒事跟我互相唉兩句的B。
但是當日子越來越安逸之後,就會覺得缺少什麼,尤其是白天只剩下布丁和我的時候(雪球不算,牠只當我是伺候吃喝拉撒的奴隸,除此之外不理我。)。此時充滿智慧的成熟人生降臨,於是大多數事情都可以自行解決,不需要找朋友。
終於,大事情發生了,一定要找好朋友處理。
【我就看妳能憋到什麼時候。】,K說﹕【等著看妳爆炸。】
【幹嘛這麼殘忍﹖】
【不和你們在一起之後,我已經佛心很久了。阿彌佗佛,我今天又破戒了。】,K說。
K的話讓我笑到哭出來。
老朋友再度蒞臨生活中,感動很大。經過這麼多年,大家翻來覆去的,再度見面已經更成熟且更篤定了,所見所思所想已經大大不同,唯一不變的,是當初彼此熱愛的情誼。而那種熱愛是來自於﹕【ㄇㄚv的,妳這個人怎麼會棒成這個樣子啊!】
連自己都不曾覺得的那種棒。就像每次我大大讚賞B的審美眼光和作人成功時,她總是一副【妳也太誇張了。】的樣子。
沒有辦法,我們的人生樂趣就在於,認識很棒而且很愛自己的人,除此之外請不要來打擾我。
超過十年的情誼,即使經過一些風風雨雨,在遇到某些還屬於青春期的難題時,還是得找他們才行。
【沒事。妳的反應太誇張了。】,K說。
沒再交過什麼新朋友的我,還是喜歡老朋友。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過去的人,你們會再回來嗎﹖】,如果回來了,人生一定更精采吧。
不是為了什麼現實或者勢利的目的,只是單純地想在一起,和你們在一起。只有和你們在一起,我才會更懂自己,更不會迷失。
而且就是無論如何有快樂。
有些舊情人能夠繼續當朋友,有些舊情人則要假裝不認識。關鍵在於這些人的自制力夠不夠,以及自己想不想認帳的問題。
面對每隔兩年怯怯懦懦地打一通電話來的,是我完全不想認帳的舊情人。
面對一個還算重要的舊情人,考慮的是雙方自制力的問題。
面對一些阿里不達,我不會承認我認識過你。
有些想要繼續當朋友,大多數則是算了。為什麼想繼續當朋友呢﹖因為彼此的溫度剛好適合當朋友,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
一些小恩小怨實在不足以掛齒,如果曾經愛過【老黑爵】這首歌,如果曾經有那麼多很愛的朋友,就會認為那些恩怨不過像蚊蟲咬傷,過去了就沒事情了。
但如果不再恩怨又不繼續當朋友的原因是什麼呢﹖
啊,那是永遠的曖昧與愛情。
B說﹕【要回來假裝是朋友的,算了吧!對自己不老實,我也很累。】
B抱怨說,她懷疑自己漸漸出現癡呆的情況。其實我也差不多,一些想要說出口的話,只要晚了三秒鐘沒有說,就忘記了。
許多過去的事情早已經沒印象。
但有些事情是記得的,即使經過多年。
像是陳譯賢【心跳】這首歌,一輩子不忘。
陳曉東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偶像。(所以不想知道他出糗的新聞。)
在某一個仲夏夜裡,男孩拉著我,拋下所有人,踩著木頭階梯奔向海灘。那是一瞬間的愛情。
在某一次爭吵之中,男人說,妳最好先去跟別的男人交往之後,再來跟我在一起。
在某一次爭吵之中,男人揚言要死給我看。
在某一個下雨天,男人抱著我踩過漉濕的街角。
在校園裡,某個男孩總是問著圍繞他的其他人,Frenca呢﹖沒有來嗎﹖
因為崇拜某個男孩的腦袋,而去讀了【動物農莊】。
他說,妳應該抬頭挺胸走路。
他說,不如留在我的身邊吧。
他說,他愛上一個認份的女人。
她說,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呢﹖
他說,我是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而妳,充滿缺陷。
他說,如果非要在這個愛情上有個期限,那麼我希望是一萬年。
他說,【我應該得到】這首歌,已經有太多女人對我唱過了。
他說,如果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做什麼﹖那是他最後一次對我說的話。
他說,我一點也沒有暴殄天物,因為我會努力賺錢養這個【天物】。
我記得,K曾經為我流下的眼淚。
我記得,T總是聽著我說話,直到她自己說出夢話。
我記得,Y懂這一切。
我記得,M看見的。
我記得,他不曾對我大聲說過話把我嚇壞,即使相處的時間總是爭吵。
我記得,在前往學校的公車上,B用纖瘦的手拉著大她兩個size的我,免得打瞌睡的我從公車最後座飛出去。
我記得,她在跌倒癱瘓之前,總是每天堅持打電話給我。
我會記得這些事情,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我想我都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