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6 10:49:19葛瑞絲

手術台上的勇氣

2006年9月20日,第七次換D.J(雙側輸尿管導管).的日子。我跟著開刀房的護士,走向與外界隔絕的冰冷空間,好似在太空船的船艙中。
出院後第七次手術了,我不再害怕,反而充滿了好奇,這裏像是實驗室,每一間都有一個人在被實驗。我真想戴上眼鏡看清楚,模擬等一下我被實驗的情形….。自從上次我目睹一具光溜溜的身子,下體朝外,門敞開著的,在我模糊的視力下---龐大的身軀,依稀是男性的臀部…,我問過我的主治醫生,我也是這樣供人觀瞻嗎?從此每扇門就關的緊緊的。
躺上手術床,圓形如大型探照燈的東西,熟悉的掛在上頭。為醫護人員解悶的收音機,這次傳來的是日本男歌手的聲音,還好!歌聲蠻輕柔的。不似上一回,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我心跳加速,煩躁不安。也許,醫院的開刀房可以讓病人帶自己喜愛的CD,安撫惶恐的心,或者,開放病人點歌,讓進手術室成為一種愉快的經驗。(天才!我該為自己這個idea申請專利。)
麻醉劑透過點滴緩緩注入靜脈,這次手術預計的時間不長,所以麻醉藥的劑量不用太多,也不需要在喉嚨裡插管,我決定靠意志力不讓自己睡著。第一次開刀時,曾經我巴不得在進開刀房前就被麻昏,這樣我就不用渾身發抖而無助的躺在病床上讓人推著走,眼睜睜的看著醫院的天花板---繞過護理站、長廊,進入專用的電梯(心想這部電梯是否也通往太平間?剛剛是否有一具屍體早我一步搭這電梯?…),最後來到充滿各種儀器的冰冷開刀房,等著自己被開腸剖肚…。
監測生命跡象的機器規律的Bi—Bi—響著,氧氣罩戴在臉上的一霎那間,一股熱氣從體內竄起,有那麼一會兒,我真的一陣昏眩,但我堅持在多次麻醉的記憶空白下,讓這次來點不一樣的感受---嗯~我看到了~氧氣罩上印著Gilbeck幾個字(是品牌嗎?這個牌子是最好的嗎?),然後一隻蚊子從我面前飛過;我也聽到了~醫生跟護士一邊聊著中午訂什麼便當,接著是器械喀嚓—喀嚓—的聲音在我身體上響起(是剪刀?還是鑽子?或是鉗子?...)…。
我---究竟幹麻?令人肅然起敬的勇敢嗎?還是變態的喜歡靜觀自己成為實驗品?老實說,我並不很清楚自己的心態。只是40年來很少往來的地方,從此開始成為我經常報到之處---從起初的拒絕、恐懼、無奈,到如今的坦然接受,我比多數正值壯年的人早一步經歷,而我只想對這裡多熟悉些。
夾雜在滿頭白髮者的安之若素,與年輕者的憂心忡忡之間,我像是個精靈,穿梭在他們的心思意念裡,了然於胸…。(2007年3月徵文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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