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09 05:19:23天使羽翼~《冷葑灩》~

永遠的感謝

那年,我十歲。

母親在一個哭泣過多的夜裡突然驚惶起來。說她什麼都看不見了。連燈光也只是朦朦朧朧的彩畫。

送醫後,很快就安排了手術,主持的是當時的台大名醫~《李教授》。當她獲悉我們母女相依、貧苦無狀的情形

後,囑咐了陪我們前往醫院的鄉親到社會服務部申辦了貧戶申請的手續,得到了醫療費用的全免。

         當我放了學到醫院去探望母親時,她的臉幾乎整個的被紗布纏滿了,只露出鼻孔以下的部位,用微弱的聲音

告訴我,他得到的是急性青光眼,至於另外一隻沒有發病的眼睛,早已經被慢性折磨得失去了視力。這次手術台

上也一拼處理摘除了。

              手術後的病人嚴禁翻身,甚至連轉頭都不行。我們請不起特別看護,便請商在大戶人家幫傭的月仙婆婆

來幫忙。月仙婆婆很義氣地請了假為母親負起看護的責任。

         「康復」後的母親,只剩下一隻左眼,而這隻眼的眼球上方,又被「打」了一個洞,一便「房水」流出。

母親對這僅餘的一隻眼特別的愛護,為了保護這隻不能吹風、不能進沙的眼睛,她去配了副平光眼鏡,為了

這隻眼睛,她每晚都早早上床,幾乎是晚飯過後不久,蚊帳便掛起來了。為了怕刺激這隻眼睛,她不吃煎炸

的食物,不佐麻辣辛味.......。

        儘管如此,那備受保護的眼睛還是出了問題。

那時,我已經十三歲,自信可以進出醫院的藥局、會計部門;可以為母親端伙食跑腿了。可是母親認為學業

重要,堅決不讓我請假,扔然請商月仙婆婆前來做伴。

        記得那是一個陽光微弱的下午。我放了學,不知憂慮的碰碰跳跳踏入病房。母親躺在八張病床的第三張

上,月仙婆婆剛巧離開了。我幾乎是哼著歌靠近母親的。突然,一個令人驚悸的景象映入眼簾。我的歌也不唱了

,我煞住了步伐,似乎還發出一聲驚叫。母親張著的眼睛上,插著一根又粗又長的鋼針!

「別怕。」母親柔聲的安慰我:「不可怕,這是固定眼球用的,不痛。一點也不痛,只是剛剛戳進去時,會聽到

清清楚楚的一聲『嘎』.....」

           原來,為了要讓動個不停的眼睛停下來接受治療,醫生必須用這樣的大「釘」固定眼球。

我驚懼的望著那有我食指那麼長的針,斜斜的插在我母親的眼白上。彷彿插在我的心上,插在我多肉的心,會

痛的心上。

         那次治療發炎的經過,我已記不清了,住院住了多少日子,也早已忘卻。永遠記得的是母親見到我驚悸的

表情後莞爾的微笑。

        保護這顆寶貴的眼睛,從此成了我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不能有一點點的灰塵進入眼睛;不能有一絲絲的沙土滯留,否則都可能引起感染,導致失明。然而不論如何細

心,總還會有意外發生。因此那些年,我們曾為此進出過好幾次醫院。

        有一次,是在李教授出國後的事了。來為母親診療的醫師有兩位,一位姓劉,一位是來自印尼的「僑生」

醫生。他們知道了我們的經濟情況後,都大方的退還了我們心目中認為是一筆大數目的紅包。印尼籍的年輕

醫生看到我們為難的臉色,便安慰我們說:將來治好了,你們在報上登段感謝的文字就可以了。

       「那個容易。」陪我們辦住院的鄉親一拍胸脯,指一指已經進入師範學校讀書的我:「她的文章寫的不錯

。」

         事後,我寫了稿,投了報社,被退了回來,雖然覺得失信於印尼醫師,卻也無可奈何。好多年之後,才

恍然她所說的是鳴謝啟事。但當年的我們,甚至我們的鄉親都鄉土得不知道有這樣的「文字」。

自從李醫師為母親開過刀後,經過二十多年,母親的視力才真正的完全消失。時光匆匆,如今他行走在黑暗

的世界裡也將進二十年了。

        每當有舊友、鄉親來訪,問起母親的眼睛,母親的神色便會霽然起來,感念起過去善待過她的人:李醫師

、已經過世的月仙婆婆、劉醫師、「印尼」醫師......她最不能釋懷的是沒有實現諾言:「怎麼那麼笨?怎麼不知道

登啟事道謝呢?唉!.......」

    但,也許就是因為不曾登報銘謝過吧!那「謝」意更是綿綿不絕了。只要無意中提到「眼睛」兩個字,那幾位

可敬的醫師們便又要在我們的心上一一出現了。

                          ※看完這篇文章我有很大的感觸.......是一種溫馨,溫暖、關愛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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