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遊啊遊
今年春節的前兩個星期,為了不想奔波兩地拿書,影響寫論文這天大的事,只好暫時退出室友的領地,專心與論文奮鬥。某晚,與論文對峙許久,想稍稍地轉換心情,閒晃到客廳,看見媽媽早已梳洗完畢悠閒地拿著遙控器,轉著她每晚必看的「天下沒一味」鄉土劇,我呆滯的眼神渙散地落在誰與誰前世埋下的血海深仇,必須由下一代執著復仇的無趣戲碼裡,與媽媽相比,專注銳利不遺漏一絲絲劇情的熱情,我早已甘拜下風。節目結束後,媽媽的眼光突然落在我身上,說趁著春節一起出去玩的事情。在我家多了一位小帥哥前,媽媽總會要求哥哥開車帶著她和我出去走走,不管路上車輛有多麼地擁擠,各個風景區擠的水洩不通,媽媽還是願意忍受人多時所帶來的不方便,規劃著那一天早起出去玩。或許,在小小的空間中,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更能感受到彼此貼近而自然的感覺,當然也知道有人跟你一起在春節當傻子,心情也會舒坦地多。
小帥哥來臨之後,媽媽的春節計畫完全仰賴我的配合了,隨口問了媽媽要不要回去雲林看看,她還很認真的回應我的提案,想著如果回去的話則要通知二舅、三舅一起回去,這樣才熱鬧(古厝已經沒有人長住了,是個空地方),記憶裡的外婆家已經開始斑駁,古厝前栽著的是楊桃樹或是李子樹在腦中代換了很多次,沒個準,總之那是媽媽成長的地方,應該能激起媽媽遊玩的熱情吧!只是後來誰也沒有放在心上,迫近假期時總出現很多瑣事遮掩了遠遊的心情,結果仍是沒成行。
春節到了年初一、初二還是媽媽忙碌的日子,在各個廟宇拜拜與回板橋外婆家吃飯的固定活動塞滿媽媽的行程後,她仍舊在我耳邊提醒「要到哪去玩呀!順便帶著大阿姨一起去噢!」還是得帶媽媽她們出門逛逛吧!否則躲不過之後疲勞轟炸的碎語。好吧,在腦中搜尋大台北一天行程的地方,淡水、八里十三行博物館、貓空喝茶、北海岸吃海鮮以及三峽祖師廟,後來電視上報導故宮展覽,也跟媽媽提了一下,不知道媽媽其實喜歡靜態的休閒活動或是一時興起,一口決定去故宮。這樣的安排,可正好順了我的意,雖說小時候有跟著媽媽到過外雙溪,但我卻完全沒印象,大學去了一次,卻只在外圍的至善園踏青、照相而已。開車出遠門的念頭早已煙消雲散,畢竟過年能在家養肉、寫東西比整個荒廢論文出去玩的心情要輕鬆的多。
隔天一大早,媽媽迫不及待的吵我起床,中間處理了其他事情,趕在中午之前與大阿姨搭著捷運往外雙溪出發。為了避免塞車與希望她能夠常坐捷運,有著以後想去哪就去哪的瀟灑隨性,捨棄開車的麻煩,享受捷運的方便。在捷運裡,媽媽盯著捷運路線圖試著將她記憶中到過的地方與路線結合,問了好多問題。從以前發現,屬於我與媽媽之間有趣的互動,單獨與她出門時,我們很自然地交換起慣用語言,我操著生疏破碎的台語回答她零落的國語,卻無障礙地繼續說著我們的話,若有別人在,又說著她那流利的慣用語言。一路上聽著她陌生的聲調,講著台北很多地方很久沒來過了、故宮前熱鬧的攤販群何時離開,現在怎麼僅留下空空的人行道等著逛累又飢餓的遊客?還有哪些展覽室要一鼓作氣地看完等等,而我用詞彙有限的台語,除了解釋著故宮裡面展覽品的用途與朝代,希望她們不會因為喧鬧的人群而降低看展覽的興致之外,就是喊累說自己腳酸、需要坐下休息等等,自然又淘氣的味道,隱隱地牽動著彼此。而到了展覽善本書室,解釋書的規格、大小字的用途、印刷術的發明、中國古時候的圖書分類時才突然覺得,我好像告訴她我在中文系中學到的東西是什麼!雖然片斷、表面,但有時候還是用的到,而她也好像試著理解中文系的世界,一直提醒我將這裡的簡介收集起來帶回家備用,靜靜的聽我一路胡說。雖然最後,她可能還是不知道我在幹嘛……。館中的肉形石、翠玉白菜作為壓軸,替我們劃下圓滿的結束,只是準備出館時,媽媽說本來以為白菜很大,看完發現才哪麼小一株呀!咯咯的笑聲,也引起我的贊同,其實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看著人群在白菜的周圍繞了好幾層,就覺得人是種好有趣的動物,而自己與媽媽不也是其中之一。
拖著發酸的四肢與終於去了故宮的心情回家,雖然「等待」填充看展之餘的所有時間,但是與她互相使用蹩腳的語言,談著她記憶中的任何事情,新鮮又陌生的方式。不知道單獨出門遊玩的機會有多少…,可是仍期待有下次。
P.S.因為自己粗心忘記帶相機,只能用太平山的鐵道權充遊興,兩地的景象和遊客人數雖然有很明顯對比,但是其中心情都值得紀念與書寫。
p.s.原文寫於2007/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