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17 03:34:56弘仔

關於我的事----胎記(上)

因為太多不知名的原因,忽然有些感動,感動地想寫些關於自己的事,一些本來不打算在這裡出現的事。也好,趁著現在時間多,以後搞不好沒時間寫了呢!

我的右臉上有一塊胎記,一塊大約是一歲嬰兒右手那般大小的灰色胎記,小時候身邊不熟的叔叔伯伯,常熱心的提醒我:你的臉上沒有洗乾淨喔!而長大後當了兵,教育班長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你是不是和人打架?阿是贏還是輸?於是我會這樣形容,它是塊不仔細看像沒洗乾淨,更不細心看會像黑青的胎記。

算一算,它跟著我也有二十五年多了,所以關於跟它發生的種種事情,竟然也可以寫成一篇文章。

首先必須隆重介紹一下,它有個專有的學名:太田母斑。也是在知道它的學名那時候,我開始學會用不同的態度看待它。

根據那個帶著眼鏡,看起來好像沒睡醒的醫生所說,它是一種染色體突變,不會遺傳,可是卻會隨著日照加深、擴大。我聽見的那時候,比較擔心的不是它以後會讓我看起來像個包青天,而是這醫生有沒有睡醒。

然後在確定他真的已經清醒後,他說因為是一個叫太田母的日本醫生首先發現的,所以它有了個日本學名。我便又開始擔心,要是以後我當上生物學家,發現了某種能治百病的豆豆,是不是也只能取名叫弘豆,這樣未免太沒創意了。

其實就像那醫生所說的這樣,它是隨著日照逐日擴大跟加深的,可是這深淺自己卻判斷不出來,只能從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跟現在的自己比較,才會有感覺。

換句話說,小時候剛出生還在拍三點全露寫真集的我,是真的看不出臉上有痕跡的。也難怪那些叔叔伯伯,在看到稍稍長大的我後,會覺得我臉上好像洗不乾淨似的。

很多朋友,在熟了並知道我對這塊胎記的態度後,都會試著問我,它有沒有對我造成不變?答案常常不一定,可是我都會試著讓他們在聽的時候笑出來,那是我的一點溫柔,也是為了補償對我媽的一點愧疚。

因為在小學的時候,它還沒照夠充足的陽光,所以並不會很囂張的向世人宣示它的存在,所以我沒機會因為它而被取了什麼綽號。反而因為我們班上有個名字念起來同音的同學,所以大夥為了區隔,叫我一號,而叫他二號。我常因為這樣佔了很多辦家家酒時,擔任無敵鐵金剛的便宜,因為一號總比二號強阿。於是,這個綽號跟了我六年,而二號同學搞不好也偷偷忌妒我六年。

在升上國中之際,這是男男女女因為賀爾蒙的猛烈作用,而開始在乎外貌的時候。現在的我並沒有比較有深度,所以可想而知小時候的我更是膚淺,當然也跟著大夥作著一樣的舉動:在乎自己的衣著、表現在別人前的樣子......。

那時候,或許有那麼一點點,開始在意起它在我臉上的存在,偶而也會有:如果沒有它,看起來會更好一些吧!這樣的自言自語。卻沒有想到,正是這樣的舉動,深深地戳痛我老媽易碎的心,於是在一次假日的時候,她帶著我來到了那個還沒睡醒的醫師面前,讓我知道了它的日本名字。

然後當我還在擔心包青天跟弘豆的事情時,我老媽向醫師問出了問題:有沒有辦法,讓它離開我的臉上?那時醫生說的話我雖然有聽,卻沒有聽進去,因為我看到了我老媽的表情,那個在小時候當叔叔伯伯問我為什麼沒洗臉時,我媽臉上也曾出現過的表情,那是一種我沒發現過的歉疚,一種我未曾注意到的自責。

原來,真正在乎它的人,是生下我的老媽子阿。而我這些在乎它的舉動,正一次又一次地刺著我媽,雖不經意卻令人痛心。

於是當我老媽在考慮要不要使用科學的醫療時,我忽然就覺得外貌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一來是我家並不好過,二來是我已經有個在乎我甚過自己的人了,我還想要求什麼!一切已經充實的令人滿足了。就這樣,我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提早成熟起來。

往後的日子,就成了我跟它培養回憶的一連串有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