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0 22:13:16豬頭三

豬頭黑白切#11/驗完了票,一起去吃個餃子吧

會有這個奇怪的想法,完全是因為晚上去吃水餃的時候又碰上老伯,而且又坐在同一桌。

餃子店在公司舊址附近,由於實在太小太不起眼,以致於我在那商圈一帶如食蟻獸般地毯式覓食一年半多至兩年後,才在一次實在不知道吃什麼只好隨便吃個水餃作數的情形下意外發現。自那之後,彷彿要把先前一年半多至兩年沒吃到的補足似的,在很短時間內,我中午去晚上去自己去找同事去吃十顆吃十五顆吃二十顆試高麗菜試韭菜試蝦仁試胡瓜試韭黃有時喝湯有時不喝湯,幾乎把所有自變數因變數全給排列組合過,才算稍得過癮。

「老闆娘的先生,八成是有家傳好手藝的北方人吧。」我想。

小店就老闆娘和女兒兩個人照應,中午最多加個 part time 的幫手,別看她們是道地台灣人,捏出來的餃子顆顆皮韌餡飽,不僅個頭比尋常吃的大 1.2~1.5 倍,裡頭餡料的飽滿程度差不多像抱到鞏俐那般踏實。以肚皮微肥口味小刁、三十歲上的前中年男性上班族胃納來看,在不喝湯的測量基準下,10 顆可健康七分飽,15 顆可打發一餐不廢話,20 顆已經些許撐漲,若達 25 顆以上還能吃,不是天生大胃,就是大腦控制食慾中樞損壞,建議及早發現,及早治療。

這話不是我吹牛,碰上老伯那晚,他也好奇到不行。

「老闆娘,你先生是北方人啊?」約莫六十開外,聲音宏亮、個子高壯,已經滿身大蒜味了吃餃子又要剝大蒜的老伯問。

「不是,我們是台灣人。」
「你們的水餃怎麼像北方人做的?」
「是啊,好多人都這樣講。」
「喔,真厲害。」老伯說,「有人教的嗎?」
「不素,我們本來就這樣包的,是我女兒說媽媽妳包的水餃好好吃,我們出來賣一定會賺錢,我們才出來做的。」
「喔~~~~~妳的水餃足好吃哩。」老伯說著不太輪轉的台語。
「沒有啦,」老闆娘邊煮著餃子說,「咱包水餃就像做人一樣,愛實在啦。」

那天,我多少感受到這家小店在生意愈來愈好之後,品質仍維持一貫水準的精神。

今天晚上去,老伯帶著他老婆一起來,人都還沒坐定,老闆娘就說了:

「你們今天也是 40 個?」
「沒有,今天另外 10 個要帶回家。」
「好。」

坐下以後,老伯的太太看了一眼老闆娘,改換台語說:

「妳電頭毛了喔?」
「是啊。」老闆娘開心地說。
「啊~~~~~真水!」
「沒啦,阮第二的在做頭鬃啦。」
「林第二的喔,在妥位?」
「在雙連。」
「喔......雙連。」
「雙連,南京西路那裡?」老伯又用不太靈光的台語,企圖插入女人間的話題。
「是啊。」老闆娘說完,轉身照顧鍋子裡的餃子了,沒再多話。

多棒啊,因為吃,讓說慣國語的外省老伯夫婦用起台語來拉近關係,也讓說慣台語的本省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國語來誠懇回應。人和人之間,語言從來只是工具不是問題;對政客來說,就算只是工具也要搞成問題才行。

忘了投票當時究竟蓋了六格還八格,反正誰當總統都一樣,地球依舊圍繞太陽自轉公轉,日頭依舊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每天該上的班該達成的業績依舊要奮力拼搏,而我的晚餐,依舊要再去吃本省媽媽做的北方口味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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