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7 17:04:41病んだ魂

談三毛的流浪與自殺 -2.


  自殺並不減損三毛在人生旅途中的種種體驗,自殺也不驗證她的流浪是不安定,是「熱情的追求,積極且開朗」的反向。因為,三毛選擇自殺來結束生命,是她人生旅途的規劃,當她覺得她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她有權選擇休息。或許這個決定,在她去世的十年前就已經計劃好了。自殺並非一定是自囚、怯世,正如同對於曠達而觀自在的人來說,死可以不可怕,甚至死也可以是另一種存在。

  我們應該看見,在三毛的最後十年,在她文學的最高峰──《撒哈拉的故事》與《哭泣的駱駝》之後的這十年,她撫平愛人荷西之死的傷悲,她巡迴演講,回答讀者來信,她像一個佈道者一樣,用餘下的生命反饋報答社會。她聽見,她感受到人們對於生活的抱怨、痛苦與求助,她不辭辛勞地,在公開發言中呼籲人們要向逆境抗爭,要熱愛生活,要愛人。當她覺得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有權選擇休息
。她有權在一花一世界裡,重新拾回她自己。

  在流浪過後的日子裡,三毛曾經說:「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見是不見,不見是見。」她說:「繁華與寂寞、生與死、快樂與悲傷、陽光與雨水,一切都是自然,那麼便將自己也交給它罷!」(《背影》,雨禪台北)。儘管年少的她曾經認為自殺是懦弱的,也有兩次自殺未遂的紀錄,可是當她屆近天命之年(五十而知天命),第三次選擇生命歸處的時候,她不再怯懦。她正如不願蒼老的蟬子,吟一曲絕唱——她實現了自身的「最後一部作品」。

  生與死對她來說,可以走過,也可以在了無遺憾的時候,不在他人目光注視下,悄然離去。或許我美化了她的流浪與她的死,可是在三毛的生命脈絡裡(對於生命事件的獨特意義,尤其是主體自我選擇的那類事件,必須要放在他的生活歷程來看待),我們可以看見她的成長——從年少的挫折與不快樂,到她成熟後的付出旅程、付出愛、對於讀者所付出的鼓勵——我們可以看見,三毛讓自己的生活意義與幅度更為遼闊,我們可以體會,她最後成全自己的甘死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