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你看著　整個過程。


當那滑溜狡詐的生物悄悄地爬向美麗的園子，你看著全程，吩咐守護園門的天使們離開。
你說：「我給了他們選擇的權利。我為他們造了可貴的自由意志，你們可以回來我這裡吧！我必另給他們開一條新路。」
天使們一一展開翅膀，他們雖不明瞭，但他們知道。

園子的門空了。

那滑溜的烏黑氣團，得意洋洋的滑進美麗、祥和的花園。
它在空中飄盪，看見一隻正在睡覺的生物，長長的，滑溜溜的，有彎彎曲曲的身形，人類叫它「蛇」。
烏黑氣團想這動物的體型　正合它意，便入了它的身體。
它們都是：滑溜不定、彎彎曲曲。

你　都知道。卻　寬大的　靜默的　深思熟慮的。
在天的那一端，你思考著，早已預備好的計畫，就是你最愛的獨生子。
沒有別人，你自己，擔下了。
為什麼？　他們的錯本該由他們自己擔。
義不容辭，你的雙眼，是沉穩，是勝利，都寫在你將會出現釘子疤痕的雙手了。

它滑溜光亮的身體順順的掛在那棵誘人香氣的果樹上。
上頭的果子已成熟，色澤亮麗，果肉飽滿，它的顏色單純而美麗，
果皮正透露了美好春天的氣息。
那蛇光亮的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襯托果子們的鮮美。
美麗的女子經過那樹，她工作的渾然忘我，抬起頭發現自己已到了園子的另一端。
噢！不可以說。這些我都知道，但是讓我看一眼，再一眼。咦那一棵果子上面是不是有小蟲？
她靠近那樹，她伸手摸了摸那果子。我只是摸一下，不會吃的。
那蛇盯著女人，直直的，眼神閃爍的，它嘶嘶地吐著舌頭，
滑溜溜的果肉汁液從它舌尖滴下。彷彿問著：妳確定妳不咬一口？

那天下午下了一場雨，男人與女人，躲在樹下。羞愧的，赤裸的...
我所親愛的，你們在哪裡？
你尋找他們，卻不見蹤影。你知道了，一切已經，定形成局。
你們，必須和我，分開了。
緩慢的，說出這幾個字，透露了你的不捨。男人與女人，默默的，流著眼淚。
看他們冷的發抖，又忸怩不安，你動了慈心，用溫暖的獸皮，為他們作衣服穿。

為什麼？　他們的錯本該由他們自己擔。
但你不鬆手，不放棄，只願你美麗的計畫依然成就。


那時候，你的兒子赤裸的掛在粗糙的兩根木樁上，那些心痛不捨的時候，
為什麼？　　這答案我不懂。

兩千年後的我，坐在這裡思考這些痛，
是詩人長久以來歌頌的主題，
是歌手反覆吟誦的歌曲，
是作家不斷傳達的訊息，
是你。
我不懂，但是我動容，我接受。什麼都不用再多說。

合上書，閉上眼，我趴在小小的書桌前，向你，獻上感謝。
這一切，這些千千年年，那些歷史事件，那些愛、恨、恩、怨，
你，　從頭到尾未曾改變。
輕輕的，重重的，深切的，不變的，不斷述說著，
一位慈父的心願。

「誰像耶和華我們的神呢，他坐在至高之處，自己謙卑，觀看天上地下的事。」

「他從灰塵裡抬舉貧寒人，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使他們與王子同坐，
就是與本國的王子同坐。」
「他使不能生育的婦人安居家中，為多子的樂母。」

「你們要讚美耶和華。」 詩篇113篇

這是，最美的愛。


讀英國17世紀史詩約翰．米爾頓＜失樂園＞之感　2008.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