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看了一部叫[鬼影 (Shutter, 2004)]的泰國電影。這是我看過眾多恐怖片中極經典的一部。更難得的是﹐此片是兩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導演的作品﹐讓人不得不對泰國的電影業又多一份敬意。電影發生在現今的曼谷﹐由一位年輕的攝影師和他的女友在他拍攝的相片中發現鬼影而引發的一連串神秘恐怖事件。

電影中﹐鬼影的身份就是這位攝影師的前女友﹐被攝影師拋棄又在他眼前遭眾人輪奸的她在離開曼谷後跳樓自殺﹐靈魂從此便糾纏上了這位攝影師。影片的開頭﹐攝影師和他的現女友開車在公路上撞上一路人後潛逃。攝影師自以為能夠逍遙法外﹐但當他被生活中的種種詭異現象糾纏到不得安寧的時候﹐終於決定到各個醫院和警局查詢這位被撞的路人﹐但結果卻是查無此人。而攝影師在車禍中受傷的脖子也越來越痛。但當他和女友終於在所有相片的光影中辨認出他去世已久的前女友時﹐他們決定前往死者的家鄉探望﹐卻發現死者的母親一直把屍體收藏於家中﹐不捨得安葬。當他們以為說服死者的母親將其火化就可以天下太平時﹐狀況卻越來越糟糕。之前強姦死者的好友們紛紛自殺。攝影師驚慌不已﹐拿著照相機在家中四處拍攝找尋鬼影時﹐終於發現原來那女鬼一直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過去是拋不掉的。不論影片中的攝影師如何嘗試去遺忘和掩埋過去的一切﹐錯已鑄成。而他也只能揹負著騎在他身上的女鬼﹐在精神病院中低頭度過余生。這也算是東方電影對佛教因果報應的詮釋吧。但在西方的文化中﹐過去是用來遺忘的。把過去背在肩上生活的人才是生命的失敗者。在美國三十年代最經典的電影[飄 (Gone with the Wind)]中﹐美國的南北戰爭把亞特蘭大城化為銷煙﹐而那些為了維持奴隸制度的南方人卻仍在苦苦奮戰。面臨北方聯軍的入侵﹐這些最淳朴的南方人拋棄了生命中的一切﹐只為了保留一貫的生活方式。

影片中男主角 Rhett Butler 的一句 [Look at them, all these poor tragic people. The South sinking to its knees. It’ll never rise again. ’The Cause!’ The cause of living in the past is dying right in front of us (看看這些可憐的人們﹐南方要垮了﹐並且永不再撅起。我們為何而戰﹖要生活在過去的代價就是眼前的死亡)] 讓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在亞特蘭大城長大的我﹐和所有的南方人一樣﹐是保守死硬派﹐不願接受生活中任何的變化。雖然南北內戰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但南方依舊保留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依舊無法接受戰爭的失敗﹐依舊抵制過度的經濟開發﹐依舊在小小的城鎮裡﹐以教會為中心過著自己兩點一線的生活。

我們究竟該如何面對過去﹖是堅守到死的那一刻﹐還是千方百計去忘記﹖而即使我們想要拋下過去﹐我們就真能拋的掉嗎﹖[鬼影]中的攝影師拋不掉﹐美國千千萬的南方保守派更是拋不下。人們只能說﹐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生命的一部份﹐因為有了它們生命才完整。而想要拋棄生命中的一段﹐那並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做到的。我們能做到的﹐僅僅是捧著良心小心翼翼地生活﹐不要讓過去成為未來的殺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