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掩上，遍地人家丟棄的悲傷，
溪邊鴨子跛跛的划開無波的池塘，
破舊屋頂上無精打彩的鴿子踱步，
踢下一顆小種子，打滾兩圈之後，
落到了螞蟻、松鼠和甲蟲的地盤上，
毫無預警的展開它沒有命名的流浪，
第三個十一分鐘以後，不知道什麼原因，
它浸入河流裡浮浮沉沉，
開始了生平第一次的游泳課，
伴侶是故鄉野鴨的一根羽毛，
直到羽毛卡在蒼老石頭背面，
漸漸再也看不見，這才失去故鄉的味道。

淙淙的聲音有時候也很美妙，
剛剛誕生這個想法的一秒間，
它發現自己騰空飛起，
擠在爪子裡迎風穿霧，
時浮森林，時沉海域，
慢慢的暗天昏地，
累了的爪子停靠在一顆樹上，
忽然嘎嘎鳴鬧，它掉在落葉枯海中，
冷冽夜風呼嘯，它睡在侷促不安裡。

盼得天明，早起的昆蟲媽媽正在鑽洞，
撥了一顆卵粒寄放在它肚子底，
變成一間提供食宿的免費公寓。

不管怎樣，它說「我要活下去」，
小北鼻一天一天長大了，
吃光它的油質、蛋白質和礦物質，
眼看著要變成白胖小子，
想想這該怎麼辦時，
它的煩惱又多了一件！

三十六個學生和他們的老師正在進行秋季旅行，
第一個腳步踩過，第二個腳步接著踩去，
第三腳步靠近了，它乾脆閉氣休息，
卻被高高舉起，心想：「這一次又要到那裡？」
答案是一個黑黑的地方跟餅乾屑、臭襪子待在一起，
聽見笑聲、雨聲、餐盤碰撞聲、引擎起動與車輪聲，
最後跟著疲憊男孩回到一處屋子裡。

暖暖的溫度，喚醒了肚子裡別家媽媽的小北鼻！
喝！小傢伙跟牠媽媽一樣鑽它肚皮，挖成小洞，
還蠕動起肥滋滋的身體，用力探出頭去，
在一陣淒厲的尖叫聲裡，它飛越過窗櫺，
再次落進葉海裡，等白胖小子逃之夭夭，
這才聞到故鄉的味道，「原來我回來啦」，
於是，安心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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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www.davidsylv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