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揮舞黃金的斧頭


作者：姚風

　　
　　早晨在辦公室打開收音機，聽九點鐘葡文新聞，播音員的聲音要比往常亢奮，有什麼重要新聞嗎？原來是立法會某位議員的“特區八年，被掠走的公共資源比葡國人四百年還要多”的言論成了頭條新聞。我略感驚詫，這番言論在坊間散佈無可厚非，但在公共空間無疑會引起軒然大波。聽到收音機的聲音，性情溫和的L女士走進我的辦公室，面色難看，好像受了羞辱，搖著頭一連說了幾次“太過份了！”我注意到“掠走”被翻譯成“roubar”，這是很難聽的詞，周漢軍等人編寫的《簡明葡漢字典》注明有“偷，盜，竊，搶”之意，一詞包含四宗罪，怪不得這位議員的發言立即引起了兩位土生葡人議員的強烈抗議，葡人社團也群情激憤，甚至葡國駐澳門總領事都出面要求這位議員解釋他的言論幷向葡人社團道歉。居澳多年的左凱士仁兄在自家報紙撰文，表達了他帶有黑色幽默的憤慨：你們短短的八年就超過了我們的四百年，這不是說我們葡國人太無能嗎？難道我們的效率竟如此低下？
　　
　　魯迅說過：“自有歷史以來，中國人是一向被同族和異族屠戮、奴隸、敲掠、刑辱、壓迫下來的，非人類所能忍受的楚毒，也都身受過……”難道澳門是例外嗎？不過對澳門四百年的歷史，葡國人有自己的版本，它永遠無法趨同于中國人的版本。在他們的版本中，甚至澳門的草木也參與了歷史。卡洛斯告訴我，氹仔的山原是荒蕪一片，是在澳葡時代廣植樹木，才有了今天的鬱鬱蔥蔥，我無法肯定這段歷史的真實性，但一片片綠色卻是真實的。
　　
　　如今，這片片綠色卻正在被蠶食。一日繞小潭山跑步，看到面向海洋花園的一塊山坡被木板圍起來，山坡上的樹木已被砍得精光，是什麼工程呢？很神秘，沒有任何說明，莫非是兒童樂園？現在澳門“賭場多過米鋪”，但還沒有一個真正的兒童樂園，他們可是澳門的未來啊！看報紙得知，這塊地要用來興建豪宅。此外，小潭山臨近永誠街一側也開工在即，不知又有多少樹將被砍掉？而不遠處的大潭山正在變成有錢人的“大潭山一號”。一把把斧頭劈山砍樹，為了種下金子，為了讓金子生出更多的金子。是誰在揮舞黃金的斧頭？是誰將收穫那些金子？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留下幾棵樹吧，哪怕為了守株待兔！他們說，兔子早就沒有了，何需守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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