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主婦看美國

2008-10-07 11:19:26希拉

先選兵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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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秋冬之際，20歲的董先生和所有的大頭兵役男一樣，接到一張上面寫著1667梯的兵單後，乖乖認命地搭火車前往宜蘭金六結接受新兵訓練。

話說新訓結束前，通常會歷經一兩場讓所有役男“屁屁剉”的抽籤大典，平常有沒有行善積德或燒香拜佛什麼的，就在這一刻見真章了。

早在抽籤前，董先生就暗自希望可以抽到外島籤，而且最好是金門籤--因為董家老爸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雖然早就移居台灣本島多年了，但金門在地的親戚五十、朋友六十可還不少呢，若真抽到金門籤，就正順了董先生想“離家愈遠愈好”的“離家出走之投奔自由大計”，搞不好從下部隊到退伍之日，連放假都可以找到藉口不回家而賴在親戚家滾來滾去咧…

可惜，天不從他願。

根據當年“謠指部”(←謠言指揮部)傳來的消息，那一年的外島籤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幅減少，就算想自願領金馬獎都輪不到呢！於是所有的役男奔相走告、高聲歡呼，接下來只要好好等著選兵大典來到就好嚕～

和董先生同寢的阿欽是大學兵，他每天很虔誠地向天上的觀世音菩薩祈求，希望菩薩能保送他…不…是保佑他如願去到台北市區的高司單位(指五級～六級的軍方單位)。

那個年代才沒有什麼“替代役”咧，想要在當兵時享有朝九晚五般的上班族待遇啊，就得看自己有沒有那種運氣+本事被挑進市區的高司單位啦！

董先生心想，就算去不成外島也沒關係，如果能和老哥一樣被選進裝甲部隊也很威啊！董家大哥在1980年代後期以183公分的身高+雙眼1.5的視力，被駐防於新竹湖口的裝甲旅挑去擔任長程狙擊手(Sniper)、後來還學會駕駛裝甲車…哇…好厲害啊…好想和老哥一樣開開看裝甲車啊！

反正，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怎麼期望、怎麼忐忑、怎麼樂觀或悲觀，該來的選兵日還是來了…

冬天的宜蘭還真是他X的冷！而且接近聖誕節的選兵日那天，大地更是突然被寒流籠罩，整個新訓中心冷到人人不自覺地掛著兩行鼻涕。

雖然冷到牙關輕顫，等著被選兵的阿兵哥們仍不免緊張得直冒汗，大家就像動物收容所裡的貓貓狗狗一樣，期待未來有個像話的“新家”。

當然，也有阿兵哥覺得那種滋味很像人家來買童養媳，又是問民間專長、又是看長相體格的，還有那種拿出法國號要人吹一首什麼F調的陸軍樂儀隊，結果號稱音樂系畢業的兩名高材生都閃邊站，一位高中時參加過管樂社的傻大個兒反而就這樣混進了樂儀隊…嗯，看來看去還是…運氣最重要啦。

眼看著身邊一隻隻認識或不認識的弟兄都一一被挑走了，連那個國中都沒唸畢業的阿宏、和一臉橫肉的豹哥，都因為有修車專長而被挑去當汽修兵；阿欽雖然沒能如願去司令部打混摸魚，至少還有台中的砲指部要他擔任駕駛兵；還有一個看起來呆呆的椪柑仔，居然被選去當衛勤兵，聽說可以去士林的衛勤學校受訓耶；更有一個叫阿泰的，以餐飲科畢業的絕對優勢被挑去國防管理學院當食勤兵，真是爽到了…

咦…阿我咧？怎麼沒人選我呢？難道“乙等體位+沒有什麼專長”的大頭兵就活該被當做沒人要的爛青菜嗎？

董先生愈來愈沮喪了，心裡不免亂想：隨便啦，有人要就好了，再怎樣都比晾在金六結繼續上演報告班長的情節好吧！難不成真的要加入“黃龍幹訓班”的行列咩？

還在胡思亂想呢，回過神來一看，本來擠滿阿兵哥的選兵會場，怎麼突然變得空盪許多？難怪覺得四周空氣冷得快結冰了說！

旁邊被陸軍各單位挑選上的阿兵哥們，在嘰嘰喳喳中呈現一種興奮不安裡又帶著鬆了口氣與大勢已定相互交織的複雜情緒，可是偏偏就是沒‧有‧任‧何‧單‧位挑上董先生。

最後，忘了是哪位長官大筆一揮，吩咐整座會場剩下來那幾位沒部隊可去的阿兵哥說：

「對，就是你們這些剩下沒人挑的，應該會去這幾個野戰步兵師報到吧！野戰部隊才是正港的男子漢部隊喔，記得以後把吃苦當吃補就是了！」

於是，董先生來到了當時位於桃園的269野戰步兵師(如今已縮編為269機械化步兵旅)，認命地擔任一隻菜鳥級的野戰步兵。

就這樣在部隊瞎忙了快半年，中間還歷經新兵銜訓、海防訓、學習操作雷達、部隊移防、沒水洗澡、春節喝醉酒、用兩噸半軍卡載全營的垃圾去倒、在新竹大街上和憲兵玩捉迷藏、從垃圾堆出來時被憲兵逮住…等等難忘的事。

慢慢地，董先生終於要從二等兵熬成一等兵了，他也愈來愈習慣步兵生活與軍中文化。

直到有一天，連長突然把他和幾名二等兵叫去談話，除了囉嗦幾句外，還突然向他們宣佈：

「明天起，我們全連要移防前推到海岸巡防司令部轄下的31大隊，上面安排你們這些雷達兵先到桃園觀音的雷達站受訓，之後再分發到各海防單位。聽說在海防啊，雷達兵算是涼缺啦！以後你們幾個下了新部隊要記得感激我喔！」

喂…慢著…

「報告連長，什麼是海岸巡防司令部？我們不是號稱神出鬼沒的野戰步兵嗎？」

「這…反正你們幾個是雷達兵，在什麼軍種或部隊還不都是守雷達室的，有差嗎？！」

說的也是，當官的果然比較會吠…不…果然比較會講道理。

那是1992年，那時台灣的海洋相關事權是分散於內政部警政署的保七總隊、財政部的關稅總局、國防部的海岸巡防司令部(前身為警備總部)等多頭主管機關之下。

也就是說，在2001年行政院成立“海巡署”之前，同樣是“緝毒、緝私、抓偷渡客”這幾件事，卻分屬三個完全不同的政府機關負責，想想看這樣會有效率可言嗎？

懷疑歸懷疑，不過身為軍人豈有懷疑軍令的權利？軍人的天職是絕對服從。

其實連長吠得也有理--雷達兵到哪裡還不都一樣，抓匪機、抓匪船、掃偷渡客…對雷達兵而言都嘛差不多啦，只是從陸軍駐防的山邊換到海防所在的海邊而已啦！一定就是這樣！

想不到，董先生才剛下海防部隊，就在台中的某段海岸線，遇到了一群顧人怨的冤家…

待續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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