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牛仔”的馬術比賽





我們目前居住的“大學城”(College Station)，雖然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大都市，例如：德州的商業金融大城達拉斯、州政府所在的政治中心奧斯汀、工業及航太科技發展重鎮的休士頓。

而且，“大學城”的規模也比不上德州其他的中型城市，像：19世紀時曾是美墨戰爭的戰場，如今已成風景優美、古蹟保存良好的觀光重鎮--聖‧安東尼奧市；或歷史悠久、建築物美觀的牧業與產業集散地的瓦科市(Waco)；甚至以龐大軍事基地擴張成一整座城市的克林市(Killeen)……等等。

我們“大學城”無論在城市規模或人口數，都無法和上述那些德州真正的都市或都會區相提並論。

可是，不論這座“大學城”是如何不及繁華的花花大城市，我們兩人倒是愈住愈滿意，愈住愈開心，甚至覺得這個沒有市府公車、沒有捷運系統、沒有夜生活、沒有24小時便利商店的地方…好～繁～榮～喔！！

因為，這幾年來，我們先從北德州那幾近奧克拉荷馬州的丹頓市(Denton)，搬到中德州一望無際、牛比人多、牛仔很忙的牧業小鎮--Stephenville。去年八月才從牧業小鎮搬到現在的“大學城”。

望著“大學城”應有盡有的美妙購物中心、會員制量販店、運動酒吧、高級餐廳、精品店…這些在我們鄉居Stephenville時…都～沒～有！！

住在Stephenville期間，我們在“正港牛仔文化”的震撼教育下，很精實地體會到真正的美式鄉間生活，像是：租到古老的舊式大洋宅啦、與一堆牛仔為鄰啦、我家門口總是被借停馬車啦、好朋友全是家裡開牧場的男女牛仔、假日時牛仔來邀約的活動常是騎馬打獵和烤肉、還有鄰居的牧羊犬會跑來我家串門子…

住在Stephenville整整兩年半的奇妙經驗，足以讓我寫出一本本真正“與牛仔為伍”的放洋系列叢書。

所以，當我第一次看到周杰倫那首〈牛仔很忙〉的歌詞--


我雖然是個牛仔 在酒吧只點牛奶 為什麼不喝啤酒 因為啤酒傷身體
很多人不長眼睛 囂張都靠武器 赤手空拳就縮成螞蟻……

我啦啦啦騎毛驢 因為馬跨不上去 洗澡都洗泡泡浴 因為可以玩玩具
我有顆善良的心 都只穿假牛皮 喔 跌倒時盡量不壓草皮

槍口它沒長眼睛 我曾經答應上帝 除非是萬不得已 我盡量射橡皮筋
老闆先來杯奶昔 要逃命前請你 順便餵餵我那隻小毛驢……

(〈牛仔很忙〉的MV--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s2hiqtfv7A)

↑還是國中生的牛仔美眉




就上述的歌詞來說，想當然嚕，我覺得啼笑皆非到極點，覺得這果然是“台客自爽版”的憑空想像！

至今我仍不敢把這首歌詞的中文意思翻譯給牛仔朋友聽，一來怕冒犯他們那種“家族世代皆牛仔”的英雄氣概與驕傲；二來，又擔心他們會把所有台灣男人想像成歌詞裡的“膽小鬼”形象。

而且牛仔本身極在意自我形象，包括英雄形象、騎士風度、酒量酒膽、治理牧場的能力等等等，要成為優質的牛仔才沒那麼容易咧！

牛仔在美國中西部的歷史，是緊扣著一部拓荒史而來，當中不乏和印第安人之間的激戰與攻奪地盤史；還有百多年前，德州當地百姓與牛仔們組成的“德州遊騎兵”(Texas Ranger)，在美墨戰爭(1846～1848)其間力抗墨西哥的正規軍，保住這個曾於1836~1845短暫獨立過的“德克薩斯共和國”如天際“孤星”般(Lone Star)的尊嚴。

可見德州精神就是獨立精神；德州牛仔就是獨立精神的代表。不喜歡受到美國聯邦的羈絆、拒絕墨西哥的統一，德州佬始終將德州視為一個“國中之國”，加上土地面積之大稱霸美國本土各州，所以可以想見他們的驕傲與自視不凡。

那麼，話說回來，牛仔到底忙不忙呢？

沒錯，牛仔很忙！但是並非瞎忙，更不是像歌詞裡唱的忙著與人決鬥！

牛仔每天清晨要早起照顧牛馬羊等牲口，還要定期不辭勞遠地帶牲口去交易市場買賣或參賽，而且若想要進一步成為“競技牛仔”(Rodeo)的話，更必須每天抽空練習什麼繩套術、馳馬術、蠻牛騎乘術、野牛制伏術…等種種困難又危險得要命的、拓荒時代遺留下來的傳統文化。

以前住Stephenville的時候，我常見識到牛仔朋友以“繩套術”擒捕牲口的畫面，看她/他們做起來輕鬆寫意，一派瀟灑的模樣令我羨慕，結果自己拿繩圈試看看…不免一塌糊塗、一團丟臉，不要說連一隻小牛都套不到了，還被一旁吃牧草的母馬仰天嘲笑咧～

原來當牛仔那麼難！

轉眼間，離開Stephenville將近一年了，自從去年搬到比較都市化的“大學城”以來，好久沒聽到那種親切感十足的“德州腔”了，畢竟都市人比較沒有太濃重的鄉村口音；也好久沒看到一邊嚼菸草、一邊彈奏鄉村音樂的牛仔了；至於活潑豪邁的女牛仔(cowgirl)，更是久久不見，讓我不禁有點想念她們。

在德州鄉間扎扎實實地與牛仔生活過兩年半以後，我只要看到電視電影裡飾演的牛仔，馬上就能分辨此人演得道不道地？而且也慢慢習慣了“逢母音與尾音必拖拍”的慢吞吞德州腔調。而我自己原本尾音收勢較急速的英語，也染上了德州腔，變得會拖母音，還因此得過德州鄉下阿嬤級長輩的稱讚咧！

畢竟入鄉隨俗，落居不同的鄉鎮或都市，總要學著融入在地的文化、試著尊重在地的精神。若始終抱著冷眼旁觀的漠然態度去住在別人的土地上，那永遠也只能得到別人對你施以 “冷眼旁觀”的疏離與冷漠。

我認同牛仔文化，並且欣賞她/他們以身為德州牛仔為榮的那副驕傲模樣。雖然牛仔常常被都市人嘲笑為土包子，一般德州的大城市也不容易看到正港牛仔，但我仍三不五時懷念起牛仔朋友們工作勤奮、熱情直爽、喜愛“喇賽”的可愛特質。

我就是喜歡那些看起來很悠閒，但其實每天很忙碌的德州牛仔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