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怪，我的個性應該和我父親如出一轍才對，怎麼在他人眼裡，我卻是溫和不慍的人?

其實我不是沒脾氣不是不生氣，而是我總是壓抑隱藏，直到爆炸的那天。這樣應該不好吧?

昨天和萬一路開車回來，聊到彼此對於事物的看法，我發現我真羨慕他，那種藏不住話那種有話敢說的個性，不論對事業或是對感情，那樣坦率直爽。不像我，不論是喜歡或是厭惡，就連大吼大哭，都要醞釀醞釀，直到心裡的那口缸滿溢到極點才作罷。這樣的我，好像氣球，但是氣球還會有破掉的一天，而我呢?真的有破掉的一天嗎?好像又不然。

去年的夏天，接到不是父親告知的惡耗，我才很認真的發覺，原來”破掉”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我忘不了，因為我不只被電話彼端傳來的消息震懾，更是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感到陌生。

還記得大四那年，師大宿舍發生了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有一位一年級的學妹，突然的尖叫，那種尖叫是來自地獄發自五臟，可以穿透耳膜可以震破玻璃，並且嘶啞硬扯的尖叫，聽來很毛，沒有親耳聽到，正常人絕對不相信這是由”人”所發出來的聲音。

那晚，我亦然。
跌坐在地板，那是因為連脊錐都無法支撐連心都墜落的身軀。
不禁得尖叫嘶吼，好久之後才停止的尖叫，隔天，連喝水都疼痛。
而淚水不是淚，我甚至認為那其中應含有血液，眼睛好痛好酸，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事後隔了好多天，只有一種血紅。
什麼叫做冷，那晚我深刻體驗到，死亡前的寒冷大概也不過如此，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無法按耐自己的顫抖，除了不停地摩擦著雙掌，為了更快增加熱能，極盡所能搥打我可以搥打的肌膚，太冷了，所以我更加快速度和拍打的力道，最後雙手來不及挽回失去的溫度，我得靠牆壁得靠桌椅幫助，希望可以藉由痛好忘懷體內的冰冷。
不知持續有多久，不知道這樣失去理智多久，好在電話另一端秀蘭阿姨的陪伴，否則，回想起來，選擇一躍而下，不是不無可能啊。

原來，破掉，就是這麼一回事。
之後，為了隱藏好自己的情緒，以成為家人的支柱，好多天的夜晚，我得靠酒精才能入眠。
忙完了，我開始恐慌，漫漫的長夜，總不能總是走啊走啊的，我得轉移注意力，否則，惡性循環的中毒，還有幾年呵。

事後想想，原來，我的”破掉”就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