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歲
我動不動就亂踢她
讓她痛的嚇一跳　
害她嘔吐到睡不著
還寄生在她的身體裡
吸取她的養分
每天增加她心臟的負擔
可是她卻滿心期待我的到來

一歲
當我餓的大哭大叫 折磨她的耳朵
她回報以溫柔低沈的　搖籃曲
當我又吸又咬的　咬破她細緻的乳房
她只是皺著眉　對我微笑

兩歲
當我任性的想學跑
跌倒的時候
她幫我擦乾臉上的眼淚和髒兮兮的鼻涕
給我溫暖的抱抱
雖然很痛　
還是
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只因為我知道她在走廊的盡頭等著我
她鼓勵的聲音
喚起我的勇氣
向前走

三歲
當我生病怕苦不吃藥
他為我搾了柳丁汁
還割傷了手指
只為了讓我吞下一小口的藥水

四歲
當我在白色的牆壁上塗鴉
弄髒家裡的地板
摔壞她的杯子
她生氣　是因為擔心我爬太高摔下來
她說聽話才是乖小孩

五歲
當我和妹妹吵架
弄傷了她給我的白淨臉蛋
她好難過
只因為我的無知
在臉上留下淺淺的記號

六歲
為了幼稚園的學費
她每天都要幫人縫紉衣服到
天空都快發白

七歲
我跟著其他小孩去河邊捉蝌蚪
忘了回家吃飯
她找遍大街小巷
脫鞋的帶子都磨壞了
腳底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美好的嗓音都喊啞了

八歲
當我忘記帶便當
她親自幫我送到教室來
那天的便當跟平常一樣
只有一個蛋包和青菜豆腐
從前都怕被同學看到
可是
那天我吃的很香　很開心


九歲
因為賭氣而離家出走
只因為
當我問起她
我是怎麼來到世上的
她說我是揀來的

十歲
當我在鄰家第一次觸摸黑白琴鍵
並且被發現音感不錯
她露出喜悅的表情
但為了讓我買琴
她的手指扎的千瘡百孔
原本纖細柔白的雙手
變的佈滿粗糙醜陋的繭
只為換得
片刻的寧靜裡
我笨拙的小手彈著簡單的音符

十一歲
調皮搗蛋鬼
從樓梯摔下來
摔傷了腳
走路痛的鬼哭神號
她只好背著這個甜蜜的負荷
上下樓梯

十二歲
當我胡亂頂嘴的時候
她說
我比包子還不如
生個包子還可以不用餓死
生我只會氣死她
可是
晚餐的時候
他還是把最好吃的　我最愛吃的　　
夾給我

十三歲
從腳踏車上摔下來
她一面罵著
死查某鬼仔
叫你晚上不要和別人出去偏要出去
跌這呢大洞
看你以後嫁給啥人？
鬼都不要你這野丫頭
一面又慌慌張張拿著藥水幫我上藥

十四歲
我第一次罵髒話
只因為
她隔著門板偷聽我的電話
還亂掛我電話
當天睡前
她還為我泡了一杯熱牛奶

十五歲
她半夜不睡覺
偷翻我的日記和朋友寫給我的信
居然還忘了放回原處
我氣的三天不和她說話
但是她每天晚上還是來幫我蓋被子
因為她知道我會踢被

十六歲
一個男生等在家門口
她每天都從陽台上
偷瞄我們在樓下做什麼？
在我出門之前
然後總是在我包包裡多放一把傘
因為他怕男生藉機搭上我的肩
偷走我的心

十七歲
尖叫聲劃破
一個恐怖的早晨
發現床單上血跡斑斑
她只是微笑
拿給我一塊衛生棉
我突然恍然大悟國中健康教育的第十四章
臉頰紅的發燙

十八歲
少年維特的煩惱
像是困進蜘蛛網的蝴蝶
迷惘而悲傷
突然發現生命的脆弱
命運的蜘蛛從蝴蝶身體裡一點一滴吸取最後的美麗
選擇了
用墨水代替淚水
而她一直默默的守在身邊
握著我發汗的手心
陪我度過許多黑夜的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