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8 12:48:47鯊魚

雙重保險 (Double Indemnity)

導演:比利.懷德(Billy Wilder)
編劇:比利.懷德、雷蒙.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
原著:詹姆士.凱因(James Cain)
年代:1944

此片是改編自詹姆士.凱因(James Cain)的小說,由比利.懷德與錢德勒一同改作,把原著中原本更為複雜的四角關係簡化,本文將分析原著與影片兩者文本間的關係。

首要的變動是整體時序的情節安排,小說中是以平鋪直敘的方式呈現,在電影上則是採用倒敘的手法,同樣以華特為主要觀點,但他是以說書人的身份去道出自己的故事,這樣的改變關係著結局的變更,主要在於華特自首的方式不同。小說中華特在病床前跟濟斯自首,只因此他愛上了被害人的女兒蘿拉,他因為愛上蘿拉所以希望她不會因為案情的牽連而遭到任何傷害,於是坦承自己的罪行。在電影中導演簡化了華特與蘿拉間的感情,華特的自首是透過備忘錄留聲機的媒介方式呈現,這有兩個重點,一個是他從道德意識與焦慮中解放,他的自首不為了任何人,不似小說中帶著強烈浪漫情感,因為怕愛人受到保險公司的刑求而承認犯罪,而是華特一方面看透了女主角菲利絲的詭計,另方面是受到內在道德的壓迫與煎熬,所以他殺了菲利絲然後自首,這高度表現出華特雖然犯下殺人罪,但全然是在菲利絲的誘惑與掌控下完成,而他最後將她殺去與自首代表出他最終制裁罪惡並回歸社會道德。雖然在小說中華特也有殺菲利絲的行動,但是出於怕她將事跡敗露而讓蘿拉知道,原來殺父仇人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因此華特在不希望失去蘿拉的情況下,計劃了除去菲利斯的行動。小說與電影相較之下一個是訴諸男性道德的回歸,另一是充滿高度愛情浪漫的情懷。

而他透過留聲機的媒介告訴濟斯的全部經過,也出於內心對他的愧疚,在小說中華特與濟斯兩人純屬工作上的夥伴,但在電影中則把他們形塑成老友般的感情,他們間最明顯的互動,是濟斯常在抽雪茄時找不到火柴,總是由華特替他點燃,這表現出濟斯某種程度上對華特的依賴,片中告訴我們華特是公司中業基最高的員工,這工作態度受到濟斯的贊賞,所以濟斯對他也是存有高度信任,但片中的最後一場戲,是華特因為槍傷的關係無法點煙,這時反而換成由濟斯幫他點起火柴,這點煙角色的互換,說明了濟斯此後失去華特在工作上的依靠與信任的瓦解。

體整來說,小說中充滿著濃厚的浪漫愛情的元素於其中,這成為推動敘事的主要動線與轉折點,如:華特大費周章再度計劃另一謀殺行動對付菲利絲、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自首,這些在電影中都極度簡化,華特與蘿拉的關係只是襯托出菲利斯工於心計的可怕,讓華特看清事實重新回到社會道德中,而蘿拉的男友尼諾在小說中的位置是揭露出菲利絲為了錢財而做出的殺人罪行,所以他靠近菲利絲只為了找出有利的証明,但電影中尼諾的角色功能雖同樣是揭露菲利斯的真面目,只是小說中的他是屬自覺性的揭發,電影中他是蒙在鼓中去襯托菲利絲的陰險,簡言之,菲利絲利用華特謀殺自己的丈夫,意圖詐領保險金然後除去華特後與尼諾遠走高飛。然而尼諾全然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單純的被菲利絲迷惑而和蘿拉分手也是出於菲利絲的從中作梗。菲利絲只是一直替換可以幫助自己達到自身利益目標的男性而已。

在最後的結局,小說中安排了華特與菲利絲的逃亡,倆人重新在船上相遇,表現出這對落難的亡命鴛鴦,最後的描述中以華特眼中的鯊魚暗指著菲利絲的狠毒,末段寫著:「我沒有聽到艙房開啟的聲音,可是我寫作的此刻她已經來到我身旁,我感覺得到她。月亮出來了。」而在更前一段將她比喻為「以骰子換取靈魂的魔鬼」,也就是以一場場的睹注換取自身利益,這幾個描述的連結:鯊魚、魔鬼與她走到華特的房中,都暗示著華特似乎永遠逃脫不了她的魔掌。

在電影的表現上,比利.懷德做了高度的精簡,使體整節奏變得緊湊,表現出更為凝聚力的「黑色電影」(film noir)的特色。在小說中可以找尋到黑色電影的部份,最強烈的是對菲利絲的角色形塑,完全屬於蛇蠍美人的意象,加上安排的謀殺案,但其餘部份都因為浪漫情感的鋪陳而有所轉化,不過當然小說在寫做時並沒有以黑色電影為目標,只是單純的描述一場謀殺案而已。
影片一開始在上工作團隊的字幕時,背景畫面是一個跛腳,兩手撐著拐杖的男子的剪影,第一次觀看者自不懂其意,但事後將會發現到這剪影其實囊括了諸多意念於其中:謀殺、愧疚、貪婪、死亡、罪惡、真相、悔恨、受控制者…,是代表了整部片的母題符號,因為當華特計劃謀殺狄克森先生時,便是這副扮相,而他隨著前景字幕的更迭也漸漸走向銀幕,最後黑影充滿整個畫面,讓人產生莫名的壓迫感與詭異感,因為就算不懂影片,看到這跛足稱拐杖的人的符號時,總是明顯表述出這絕非一個美好的意象,馬上便吸引住觀眾的觀影情緒。

第一場戲便是以夜戲為開場,是華特橫衝直撞的車在行駛在深夜的大馬路上,接著是他在辦公室的自首,開啟了整部片的倒敘,當他進到保險大樓的辦公室後,鏡頭以仰角位置捕捉二樓的華特,而二樓的圍欄與其投射的光影,彷彿牢籠般將他囚禁,也顯現出整體氣氛的凝重。

片中對女主角蛇蠍美人的形象建立上,當華特首次到她家拜訪時,她出場的模樣是正在做日光浴,聽到華特與女傭的對談時才從陽台進來,意指在她短小的浴巾下是泳裝式或甚至裸身的性感打扮,在小說中對她的描寫則是身著睡袍,一付剛睡醒的模樣,這兩者都表現出她並不是行為保守甚至正經的女性,否則怎會以如此不正式的服裝面對陌生男子,只是對片中的安排更具性感意味與挑逗感,由這倒敘中的第一場戲,便把蛇蠍美人的誘惑力徹底展現,而另一重點是菲利絲身在二樓,所以鏡頭的捕捉是採仰角,對男主角則是俯視鏡頭,無疑是表現菲利絲對他日後的掌控力,甚至是對所有男性的控制。

華特第一次進到菲利絲的客廳,在光影的設計上便是以斜線條的陰影投射在整個客廳中,當華特進入客廳後籠罩在陰影中,象徵著他走入罪惡之屋,在小說中則以鮮紅色的窗簾顏色來替代光影的暗示,而我個人認為有趣的是,影片中華特的旁白提到客廳的一缸紅色金魚,這紅金魚似乎是暗指著菲利絲的符號,紅色是她的危險而小而圓的魚缸則是一種她受到的束縛,被困在無趣的中產家庭中,與丈夫感情不佳與繼女的關係更是冷淡。而蛇蠍美人的一個最主要犯罪動機,便是永遠不滿足現狀,也許是金錢或社會地位,所以要透過魅惑男性進而依靠他的能力去實踐自我目標,所以被囚禁的菲利絲自是希望經由華特解決自己丈夫。這魚缸的圖像到了片末又再度出現,這場戲的開始是脫離華特的觀點,當時家中只有她一人,她獨自走到客廳一邊關起所有電燈,魚缸出現在構圖中的中心位置,擺於兩盞檯燈的中間,因為周遭的黑暗顯得燈光下的魚缸極為醒目,這再度表現出菲利絲仍受困的意象,因為謀殺案即將被揭發,而華特不僅意識到自己地位的危險,也看透菲利絲的技倆,正帶著殺害她的心理來找她。

在光影的運用上也充滿喻意的是,菲利絲去華特公寓的一場戲,起初華特仍對她有殺夫念頭的想法不以為然,並希望她離開公寓,但最後把持不了自己衝動親吻了她,當他們倆從客廳走到廚房拿酒,華特邊說著因為謀殺丈夫詐領意外保險金而失敗的案例,他們由充滿燈光明亮的客廳到了黑暗的廚房,這說明他們將步上謀殺的預告,也指出華特由光明的生命走向黑暗的死亡。
影片的結尾結束整個謀殺的倒敘,回到辦公室中,這的安排讓我非常喜歡,電影的詮釋是,讓濟斯自己發現華特參與謀殺的真相,而當濟斯要叫救護車時被華特阻止,他希望濟斯都沒看到這一切仍然在床上睡覺,直到隔天上班時才發現,讓自己仍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可以逃亡,儘管他只能走到辦公室外的門口。在此我們看到華特他對濟斯的請求然後拖著他負傷後蹣跚的步伐,最後跌坐在幾步外的門前,表現出他對生命無望中的最後掙扎與人性的脆弱,與小說中他在濟斯慈悲的寬容下得以逃亡,形成對比,雖然小說中有另一套意念上的詮釋,即華特仍逃避不了菲利絲的魔掌,但電影的安排更具戲劇張力,展現在大社會下小人物的悲劇感,而這悲劇的成因往往是角色自己的決定。
鯊魚 2009-03-12 14:36:14

哈 比利懷德的其他作品 公寓春光 日落大道 很也不錯
另外 戰地軍魂 七年之癢 熱情如火 有機會也可看看
他真的是鬼才導演的代表人

阿神 2009-03-11 22:51:51

我買了這部DVD時被虧~都買怪怪的片子 跟另一部郵差總按兩次鈴一起買的

鯊魚 2009-03-01 13:39:15

非常感謝喔 我很喜歡這部片跟這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