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已成往事之「在一起」
那時,「天真」尚未遠離她,愛情雖然讓她受過傷,但她心裡底仍然企望著擁有一份的天長地久、永結同心的愛情,依然真心的想信著這個世界上有所謂「一見鐘情」的浪漫。當時的她雖然即將成為所謂的社會中堅份子但尚未受過所謂的「世俗的洗禮」。如今想來這樣純淨的心思經過這麼多年的歷鍊之後早已在她的心中盪然無存。
記得他出現的那天,常見的潔白的T-shirt配上深藍色的半截短褲,短褲的款式是那個時代早已不再流行樣式,當時的年輕的男孩、女孩身上不是復古的喇叭褲就是直筒褲,早已不見這類褲子的蹤跡。剛當兵的他,頂著一頭短得不能再短,所有男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惡夢短髮,看起來有著實幾分小混混的感覺。然而白晰瘦長的臉頰上帶著一抹和善、親切的微笑,那抹笑容一直到現在仍能在不經意的時刻清晰的浮現於她的腦中,總能在她覺得孤單無援的時刻適時的帶給她溫暖的力量。健談、具親和力、話語幽默是他在她心中立下的第一個印象,那天她和他說了不少話,細心的他在談話的過程中,發現她略感手臂不適,主動提議要幫他按摩,而她竟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個性十分拘謹的她心中總有著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傳統觀念,即便是和不熟的男生一同走過嘻來嚷往的車陣,也不願去接男生主動伸出來要牽她過馬路的手,讓第一次見面的男生替她按摩更是不可能的事,然而,那天的她的確答應了。其實,當時的她心頭便如驚懼的小鹿般亂了步調,對於自己不加思索的回答也著實的嚇了一大跳,也許當時的她早已被過於旺盛的荷爾蒙沖刷得意亂情迷了;也許當時的她過於渴望被守護;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雷勾動地火的一見鐘情?真正的原因如今再細究起來,依然不知該如何解釋當時那個對她來說慌謬且不合理的舉動。
她依然記得,那日臨到要分別的時刻,心底一直在交戰著到底該不該主動要電話這件事,拘謹的個性終究戰勝了那顆浮動不羈的心,那個問題她擺在嘴邊一直到最後都沒能說出口,就這樣帶著一絲絲難以啟齒的遺憾結束了那個對她來說既美好又不可思議的日子。然而,那天在她心中、腦中所深深刻下的一切的悸慟,卻未隨著那日的告別而有所停歇。隔日的她竟無法正常的生活和上課,前一日的點點滴滴即便是再微不足道的一句話、一個表情都如電影般,一幕幕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眼簾,無論是睜開眼或是閉上眼都無法將那影像自她的腦中消除,她第一次深切的體認到李清照所謂的「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是怎樣的情境。這樣無來由的思念著一個才見過一次的人,在她原本平靜的心上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瀾,「後悔」這兩個字大大地、重重地壓在她紛亂的心緒上,一句未曾說出口的話變成前所未有的沈重的大石投入原本澄靜的心湖,讓她的心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雖然曾想過要透過朋友問他的聯絡方式,幾經掙扎後好面子的她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終於壓下這洶湧無比的衝動。
在歷經了一兩天的心緒不定後,她說服了自己這幾天來的所有紛亂的思緒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其實他也她並沒有任何的感覺,在獲得了這樣的結論之後,她決定將那天的過程深埋自己心底的角落,將發生過的一切當作是老天爺為她24歲生日所準備的一份特別的賀禮,讓她體驗一次從未體驗過的溫柔的對待,並且好好收藏這份令人難忘的回憶,不再為這無來由的心思、沒有結果的一廂情願所苦。
就在她決定讓一切回歸風平浪靜時,她接到了一通讓她意想不到的電話,那個讓她日思夜想了幾天,甚至夜不成眠的人,竟自己主動打電話給她,在她沒有給他電話的情況下,他主動的和朋友要了她的電話打了過來。她還記得那時的她一邊說話一邊手足無措、臉紅心跳的景象,隔著話筒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分的不真切,然而那說話的語調真真是她記憶中反覆追尋、回想的那個幾日來再熟悉也不過的感覺,原本決定好要封存的一切又「啪」地一聲散落在她的眼底、心底、耳底,收束好的情思又「嘩」地一聲湧出,奔馳的、紛亂的思緒如同火山爆發後的炙熱岩漿,再也無法阻止它四處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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