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實習期開始了
非常幸運地
藉由同校同學的引薦
我為一位華裔藝術家工作
她的父母是中國人
從小在義大利長大
在倫敦求學，在巴黎工作
我與她工作得還算愉快
替她組織關於亞洲發展的工作
她自在多元的才華與積極的工作態度
與我的個性很合得來
我們才開始工作兩個星期
她就跟我聊了很多關於未來與我合作的打算
還有感情的瑣事…
不過因為不常說中文的關係
還是多用英文聊天
其他同事常被我們搞昏
總是中英法文夾雜著溝通
好像只有彼此了解對方在說什麼…

相反地
我和蘿蔔頭總是用法文溝通
英文只用來解釋彼此不了解的字句
他還愛學一堆中文來給我驚喜逗我大笑
我是他的“小瘋子“
他是我的“蘿蔔頭“
我們就常常用這幾句中文來叫對方
他有開放客觀的國際觀
還為了我修亞洲歷史的課，常常問一些我都忘了的歷史…真糟！
我常感嘆著他比我還適合當中國人呢…
在彼此有限的語言能力下
認識一年來卻從沒出現溝通的困擾
他的話說一半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說的話恰好回答了他正要提出的問題
連跟說母語的朋友都沒這麼好的默契呢！
利用彼此無窮的求知慾與纖細的感受力
用心經營遠距離的時差戀情
竟然一點問題都不曾出現
每天談天說地兩三個小時與信件往來都還嫌不夠
人很遠，心卻從未分開過
這段兩人身處“異國“的“異國“戀情
竟第一次令我感到自己並不“怪異“！



在英文與法文裡
“外國人“都是由“奇怪；陌生“這個意義演變過來
strange=>stranger etrange=>etranger(e)
我覺得是超有意義的解釋
怎麼現在我們竟是用“國籍“來評判人際關係的重量？


前幾天，一個我已不再熟悉的人衝到我的談話視窗中
以他曾經與我浪費過的幾年歲月主觀無比的警告我
“跟外國人談戀愛沒有好下場的！“
“妳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外國人，神祕的東方女人！“
起初令我覺得很氣憤也莫名其妙
怎麼我跟蘿蔔頭竟被比擬為那種沒有腦袋的盲目戀愛者！？
雖然很多人是這麼樣看待我們的
但何苦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扭曲意見而憤慨呢？
真正的朋友與我們彼此瞭解這份感情就足夠了不是嗎？
何苦費心跟一個陌生人解釋…？



這樣說來
究竟那位藝術家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
蘿蔔頭是“外國人“還是跟我同一國的人？
我還真是一點判斷能力都沒有了
倒是那些不瞭解實情卻愛妄下評斷的人才是真正的“stranger“吧？
是啊…那些陌生人才是真正的“strangers““etrangers”…



誰才是外國人？


PS. 我合作的藝術家叫周依，他的作品很有趣也很多元化，還有音樂創作，請上她的網站http://www.yi-y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