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象。數。義。理〔一〕

〔易〕發生的四個階段

一般討論【易經】或【周易】的歷史發展，是指【周易】形成後先經由秦易、漢易、唐易、宋易及清易的歷史發展。此項【易經】研究是發展【易經】所需要的，它可以做為一個時代文物的依據，也可以顯示某一個時代學者的思想內涵，對【易經】作為一個系統思想的了解自然有所彰明。事實上，此一易學歷史的研究也可以顯示【易經】思想得辨證發展，但也突出了其限制性，更呈顯【易經】系統中發生的問題。我在此所指出的易的發展不是先秦以後易的發展，而是先秦以前易的發展。此一發展可引喻為由受精→胚胎→成形，逐漸成長成為→新生兒的變化過程。這也就是所謂易的發生學的發展過程。在此，我們以原始易的系統的形成到【周易】再到先秦儒家易〔即是【易經】〕─ ─ 構成了這一路的發展過程。
我們可以把易的發展分為四個階段來分析：即是〔象〔卜〕、數〔卜〕、義〔辭〕、理〕四個階段，這四個階段也代表【周易】之成為【易經】的四個層次或四個成份。今本【易經】〔以朱子【周易本義】為例〕固然是漢、宋、清易學者組合而成，但構成易的思想最原始的因素卻仍然保存在其中的。而其中保存的四個因素也不外乎此四項。四項中在〔數〕這項較不明顯，而必須借助解釋來做說明，但〔數〕作為解易的一部分，自漢以來就已通行。雖然王弼一掃象數，但〔數〕仍然是解釋易的一個重要環節，即使是以程頤的【易傳】而言，〔數〕對易的解釋仍參與在以理對易的解釋之中。
我所說的這四個階段分別代表著：易的經驗和形象化與象徵化，也就是〔象〕。易的形象和象徵符號的關係化，以及在時空位置的排列化及應用化與實用化，這是〔數〕。易象的關係和排列，亦即是易象及象數的關係之中呈顯其意義及凝為概念，這便是〔義〕。易的意義和概念發揮為命題及判斷，並形成系統，這又代表〔理〕的出現，也就是「易象、易數、易義、易理」的整體化和思辨化。
我們可以把這四個階段的時代，簡單列舉出來〔圖一〕

圖一 易發生的四個階段
圖中↑表示時間中的發展過程↓→則表示認知和詮釋的豐富過程。

就有關〔象〕的原始性來討論：易的經驗必須藉由〔象〕來作表達。這是由於人必須先觀其象才能辨別事物、懂世界，我們中國文字就是藉象取字〔象形文字【篆字】〕，包括人的生存環境和大宇宙小宇宙，甚至人的自身等等.....。
故【繫辭】下篇才有；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請參閱易隱下篇第二章第一節〕及〔易隱上篇第九章第一節〕【繫辭】上篇；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易隱上篇第十一章第一節〕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生死之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及〔易隱上篇第十八章第一節〕是故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至於什麼是「神物」我們在後面會再講〕
先有〔象〕，人因為有了經驗和直覺而得其〔象〕。由於對〔象〕的分類「兩儀」→「四象」而產生→「八卦」即由現象的形象化就藉由符號來表達。故〔卦〕也就是〔象〕。此處值得注意的是〔象〕，它代表天、地、日、月、星及鳥、獸、人、器物等等....涵蓋宇宙萬有的一切。觀象不只是觀其靜態之物，也是動態的體會過程，包含認知「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的狀態變化，以及領悟「知幽明之故。故知生死之說」的道理。故，「觀象通變」包含了「原始反終」的整體考察與思辨推理。若〔象〕不廣，〔變〕不通，則一個人就無法綜合經驗成為符號而掌握〔象〕的特徵及其關係。最後還是需要從〔象〕的變通中才能看得到，〔象〕所啟示的是人之行為效果及價值，而產生了吉、凶、悔、吝的判斷，並以之作為取捨行為的標準。
「八卦」系統的成立可以認為是觀象通變後的結果，故八卦即是八種大現象的符號，而八卦系統就是我們中國人原始的〔象〕與〔數〕的宇宙學，表達出一個宇宙的輪廓與圖像，一個宇宙整體與部分的關係網路，藉由，易的〔象〕便達成了易的系統符號了。
以下五點是從【繫辭】裡分析得到的答案；
〔一〕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 〔易隱上篇〕第十五章第一節
〔二〕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 〔易隱下篇〕第一章第一節
〔三〕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 〔易隱下篇〕第三章第一節
〔四〕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繫辭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斷也。 〔易隱上篇〕第十八章第一節
〔五〕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 〔易隱上篇〕第十九章第一節
這五點所謂的〔象〕就是把天地萬物的象加以象徵符號化，也就是八卦〔三爻卦〕以及重卦〔六爻卦〕。故易的八卦系統是法象系統，也就是【繫辭】上講的「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的道理。〔易隱上篇第十八章第八節〕法象是對宇宙間的自然現象的模擬，但在此項有三點要做補充說明。
其一，【易經】八卦的模擬，宇宙是動態的，不是模擬物體其形態，而是模擬其形的變。
其二，【易經】模擬宇宙是全息的。即，凡是宇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是息息相關的，故每一物象之變化都與別外物象有關，故每一卦都必須與另一卦有關，所謂「錯、綜、復、雜」就是變化的關係所產生的。
其三，每一件事物現象由內在變化，故每一卦象又包含了內在的變化，此一模擬內在變化的形象定為〔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