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2 06:00:00白目族長

[沙漠回看清禁月] 第十八章 壽誕驚魂

傷情---

「不管多少個寒暑,即使需要來生,

我都會記得這個承諾,

踏著月光,把妳帶回我的身邊。」

戰爭一觸即發,

亂軍之中,誰也救不了誰。

活下來都已經是那麼困難,

曾經許下的諾言,

還能有機會實現嗎?

 

第十八章 壽誕驚魂

 

作者: 冷擎

離開丞相府,獨孤漠與朱悅驅車前往皇宮,由於朱悅不能進宮,因此獨孤漠先請車夫將朱悅載回天香堂,自己進入皇宮找劉皇后。

 

正在等待太監通報的時候,卻看到宜修、宜笑兩人有說有笑地從宮中出來,手上各拿了一個食盒。

「姐!妳怎麽沒說妳要來?早知道妳要來就跟妳一起來了。」宜笑滿臉堆笑說道。

 

「我是怕跟鉅子談太久,妳們兩個坐不住,所以才沒跟妳們提說今天要進宮。」見兩個人鬼鬼祟祟,獨孤漠追問道:「手上拿的這些是什麼呢?」

 

「這是御膳房做的中秋糕餅點心,娥姐姐說也算上我們一份,要我們過來拿。」宜修一本正經地回答著。

 

帶這兩個妹子這麼久了,從這兩個人回答的語氣聽得出來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詞,獨孤漠感覺事有蹊蹺。

「不是姐姐疑心病重,妳們兩個剛才出現的方向既不是御膳房,也不是娥姐姐的福安宮,是不是又溜出去做了什麼惡作劇?」

 

「不!不是的…!」宜修怕被責怪,急了脫口說道:「我們只是去王公公那邊走了一趟。」

宜笑補充道:「因為中秋到了,王公公一個人怪可憐的,所以就拿了一些果子糕餅給他。」

「要有什麼惡作劇,肯定會找姐姐一起來玩的!」兩個人又異口同聲地說。

 

「唉,不是叫你們要小心王公公嗎?也不知道何時他會不會突然控制不住?」獨孤漠鼓著腮幫子微微生氣教訓道:「不是我歧視人家,妳們兩個女孩子,還是得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才是。下回要是…」

 

聽出獨孤漠要開始說教了,宜笑、宜修兩個人一人一邊拉著獨孤漠的手,賠笑著說:「知道了~」人卻一躍飛出數丈遠,兩人並肩就近跳上屋頂,一溜煙頭也不回地跑了。

 

****

 

宋朝開封的皇宮,是從五代的節度使寓所舊址改建的,規模很小,比不上唐朝或者後來各朝的皇宮。除了太祖住過的福寧宮空著之外,其餘都分配給妃嬪。按道理,獨孤漠口中的娥姐姐,也就是劉娥,身份目前還只是「美人」,需要跟其他妃嬪共同住一起,沒有單獨的宮殿。可是宋真宗非常愛劉美人,硬是給她配享皇后的規格。甚至國家大事也都交給劉美人定奪,並且多次與大臣爭執,要將劉美人扶正為皇后。所以民間大多以劉皇后稱呼劉娥。

 

太監領著獨孤漠來到了福安宮,早有兩列宮女排好隊行禮迎接。要不是因為白天來,眾目睽睽之下只能照著皇后的排場來,否則獨孤漠早就踏著屋頂從窗戶進去找姐姐了。

 

進到宮中,獨孤漠有點被眼前的這場面給震懾了一下,不甚大的福安宮客廳,擠滿了跪在地上,老老少少的太醫。由於太醫是世襲制度,兒子接父親的職位,因此幾乎都是一家三代都被叫來罰跪,其中有一部分獨孤漠還熟識。雖然人多,可是每一個都安安靜靜的,所以如果不是進到宮中,還真不知道有一大群太醫在罰跪著。

 

「芍藥姐姐,這麼多太醫跪在這裡是為了什麼事情呢?」獨孤漠對著領她進來的宮女問道。

 

宮女芍藥比較資深,貼身伺候劉皇后的多年,跟獨孤漠也熟,轉頭小聲說道:「皇后要求當朝太醫,帶著父親與兒子,每天早上來跪一個時辰,現在已經跪第三天了,等一下皇后要問話。」

「其餘的,妳知道規距,不能再多說了。」

 

走到後進,再走過一個庭園,才是寢殿。劉皇后看到獨孤漠進來,開心地站起來,兩人擁抱了一下,便拉著獨孤漠的手一起坐到床沿。眼睛盯著獨孤漠,笑眯眯地說道:「小漠果然長大了啊?看妳這表情,就知道已經有心上人了。跟姐姐講講是誰這麼幸運?」

 

「姐…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樣才算是妳說的愛情,現在就是很單純的只是想在一起,牽牽手,抱一抱這樣子…。」獨孤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誰這麽幸運啊?」劉皇后追問道:「天底下管最多女人的就是妳姐姐了,這后宮加上掖庭應該有五千號人吧?我還頗有自信女人的那些小愀愀都逃不出我的法眼呢!」

控制慾強的劉皇后,有些時候即使是聊天,也還是要抓主動權,所以獨孤漠沒有正面回答的,她還是重複問了一次。

 

「是咱們墨家的兵者,朱悅。」獨孤漠笑著說道:「我都叫他小烤鳥。」

 

「明天我們不是要去大相國寺,查看尼姑李氏是否能還俗入宮的,不是嗎?」劉皇后說道:「就是神算子說他相中的那個能生出龍子的尼姑那件事情。」

「妳也把妳的小烤鳥帶來給姐姐瞧瞧?」

 

獨孤漠點頭答應,接著問道:「姐,我有一個預感,總覺得有一條命運的鎖鍊,把我與契丹第一勇士蕭七殺鎖在一起,終究會有對決的一天。」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有點像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推動著?」

 

劉皇后嘆了一口氣,說道:「這蕭燕燕陰魂不散,死纏著大宋朝猛打,蕭七殺也不過就是她手下的一隻鷹犬,不用花力氣去理會他吧?」

「現在我們有『北方長城』王繼忠大將軍鎮守,契丹大軍不敢越雷池一步,蕭七殺也只能虛張聲勢而已。」

 

「姐,目前我的劍法卡在無法提高境界的問題上,妳可以講講妳跟蕭七殺對決的故事讓我參考看看嗎?」雖然說是剛回開封府,想找姐姐聊聊,但其實這才是獨孤漠來找劉皇后的本意,她想多了解一下蕭七殺這個中原武林聞之色變的高手。

 

「妳提到這事,又讓我想起過去的恨事…你也知道的,蕭燕燕踹了我一腳,踹壞了肚子,已經不能生育了。」劉皇后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彷彿被踹的疼痛還遺留到現在。「可是,如果那一夜她們沒有闖入壽王府,可能我現在只是一個年紀大的老舞女,還在州橋夜市打鼓跳舞呢!」

「所以,陰錯陽差,也不是那麼懷恨蕭燕燕,說起來,還要感謝她這位媒婆呢。」

 

「蕭燕燕也會手鑄金人神功嗎?」獨孤漠覺得,能一腳把姐姐踹成重傷,應該也有上乘的內功修為才有可能。

 

劉皇后搖了搖頭,回答道:「她的內功應該不是,我倒覺得她應該是跟蕭七殺學的了金剛指力。當時我毫無防備地被她偷襲,又被蕭七殺打傷了手臂,幸好千鈞一髮之際,爹爹突然間冒出來,把蕭七殺與蕭燕燕打跑了…我這傷,足足休養了一個月才好轉呢!」

 

芍藥已經悄悄地站在旁邊,劉皇后也注意到她了,對她點頭示意,於是芍藥說道:「啟稟娘娘,太醫們已經跪到第三天了,還等娘娘問話呢!」

 

「好,小漠,妳先陪姐姐來,等一下再跟妳講一些蕭七殺的故事。今天本宮非得要這些太醫弄清楚誰才是他們的主子不可?」說完,劉皇后拉著獨孤漠的手,兩人走到前廳,劉皇后在上位坐下,獨孤漠則找了側邊的客座坐下。

 

「本來這事情是要治你們欺君之罪的,這筆賬我暫且記下,現在本宮倒是想問問看,真人蔘與假人蔘分辨不出來的人請舉手?」

 

廳中的太醫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舉手。

 

「那麼,章太醫,你明知道人蔘是假的,為何還開給皇上吃呢?」劉皇后隨便點了一個太醫來問。

 

「啟稟娘娘,我開的藥方是對的,但是王丞相硬要我們用他拿來的人蔘,我說那個人蔘的來路不明,不適合,他就說要辦我醫術不精的罪名,要革職查辦。我想寫個奏章申訴,但是太醫署送往太常寺的奏章得要王丞相批過才能呈給皇上…微臣這真的是投訴無門啊!」說完,戰戰兢兢地把奏章交給芍藥,由芍藥再給劉皇后看。章太醫說的王丞相,指的就是癭相。有趣的是,王欽若此時還沒有正式拜相,但是受到皇帝的寵信,權勢相當大,因此所有人都叫他王丞相,討厭他的人私底下稱他為癭相。這個癭(讀音:影),就是大脖子病,因為缺碘導致位於脖子的甲狀腺腫大形成下垂的肉瘤。這是王欽若的生理特徵,大家瞧不起他的所作所為,才會在背後東一句癭相,西一句癭相地叫。章太醫則沒那個膽子,沒敢用癭相來稱呼王欽若。

 

劉皇后認真看完了奏章,抬頭問道:「想來這個奏章雖然遞不出去,但是要拿來保命還有餘。」

既然才剛問話,章太醫就拿出了奏章來證明自己是不得已才屈服在癭相的惡勢力之下的,顯然太醫們早就知道會出事!唉…太醫們各個都只想著保命,沒有一個正直,脖子硬的,日後本宮要是哪裡有些病痛,還有哪一個太醫是能信得過的呢?不如趁這機會,一次把陋習給根除了,以免太醫署不正,宮內後患無窮!

雖然打定了主意要對太醫署開刀,劉皇后仍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樣吧,有寫奏章的,都高舉奏章站我的左手邊;沒寫的,就跪在我右手邊。諸位請開始站邊吧!」

 

本來跪著的太醫們,很快地拿出袖子中的奏章,齊刷刷站到了劉皇后的左手邊。只剩下一個老太醫走到了皇后右手邊跪下,手上端著父親的牌位,後頭跟著跪的是他的兒子。

 

這些個老奴才,還真的每個人都隨身帶著奏章保命,這等格局,連江湖郎中都不如!算了,該怎這辦就怎麼辦,先看看奏章裡面都說些甚麼?

「芍藥,先收了本宮左手邊的這些人的奏摺,本宮逐一看過之後再做定奪。」

芍藥早就準備了一些籃子放在桌子底下,劉皇后命令一下,她不慌不忙地從桌子下面拿了一個籃子,逐一收了太醫的奏摺,放在籃子中,才轉了一圈,奏摺已經裝滿了三個籃子。

 

「你為何不寫奏章?」接著,劉皇后故意對著這一個長跪著的老太醫用刁難的語氣問道:「難道你是王欽若的心腹嗎?」

直接對王欽若指名道姓,表示我劉皇后一點也不怕他。

 

這位老太醫搖搖頭,說道:「《論語》中說道:『虎兕(讀音:四)出於柙,龜玉毀於櫝(讀音:讀)中,是誰之過與?』老虎犀牛都從獸欄中跑出來了,寶玉在寶盒中破了,這都是看守的人怠忽職守所造成的罪過。」

「既然犯了罪過,寫奏章自保只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如此同流合汙地活著,愧對家父在天之靈。」

 

劉皇后冷冷地看著這位老太醫,久久不發一語。其他的太醫們似乎感受到了這悶熱的客廳突然之間颳起了刺骨冰冷的風雪,心中不覺得打了個哆嗦,顯然有人要被殺雞儆猴了…。但是,其他太醫們心想,都勸他寫個奏章自保了,他不聽,沒事犯在劉皇后手裏,要真的因此被抄家滅門,也是自找的,怪誰呢?半晌,劉皇后仍是冷冷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劉翰。」老太醫平靜地回答,顯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名字本宮有印象,你不就是那個天天去御膳房把湯藥中的人蔘偷夾走,事蹟敗露之後被革職的太醫嗎?」劉皇后皺眉怒道:「都被革職了怎麼還在這裡?」。

 

旁邊的太監怕劉太醫不會說話觸怒劉皇后,幫忙回答道:「啟稟皇后,因為劉太醫治好了杜貴妃的咳疾,如今陳貴妃,曹貴妃,徐美人都指名劉太醫來醫治,因此又以『民間御醫』的身份請劉太醫進宮。不巧撞見娘娘您要所有御醫攜父帶子來罰跪,所以就一起找來了。」

 

「啟稟娘娘,微臣也有寫奏章,但不是寫真假人蔘的自我辯護,而是宮廷醫藥典章制度的改革建議,無奈奏章被駁回。」看起來,劉太醫似乎打算來個死諫?

 

「那個奏章我看過,當朝宰相也討論過,你好大的膽子,區區太醫,竟敢借題發揮,妄議朝政?你可知道?以你的品級,指摘朝廷典章制度的不是,按慣例應該是革職流放海南!」

「退回奏章已經是最輕的處理方式了,本宮也不能因為你的片面之詞就相信奏章的內容是一個良策。」

 

「微臣既不能讓皇上免於遭到假人蔘的侵害,又不能盡到太醫的職責,這是大宋朝的制度殺人,微臣願意伏誅以贖罪。」既然劉皇后都看過奏章了,也說白了這不是劉太醫這個小官該管的事情,劉翰知道事已至此,沒甚麼好說了,除了接受處罰還能如何?

 

劉皇后愣了一下,緩緩說道:「你的奏章越級告狀,本宮不能隨便開先例亂了朝廷綱常。需要知道,朝廷中監查糾舉不法是由御史負責的,不是太醫負責的。但是你講的體制殺人,本宮想想確實有道理。王副座給的假人蔘,因為體制的關係,沒能被阻止,最終吃下假人蔘,受害的還是皇上。這麼說吧,本宮也是明白人,本宮就算殺死所有的太醫,換一批新的,可是制度不改的話,假人蔘,甚至假藥事件仍然會層出不窮,皇上依然是最大受害者…而且,宮內所有人,包含本宮在內,也都遲早要成為受害者。」

 

「沒有循體制的流程交給御史來監察,怕的就是朝廷中依附癭相的人太多了,真相無法大白,這是微臣的錯。微臣死不足惜,但是微臣的奏章建議,對於天下人都有利。望娘娘明察!」看起來劉翰也是腐儒一個,為了心中的大義一點兒也不怕死。

 

劉皇后盯著劉太醫,這老頭兒怎麼這麼固執?都給他軟釘子碰了,他還一個勁兒地往死裏鑽?其他太醫們紛紛比手畫腳,滑稽地做出各種明示暗示的姿勢,就是要劉翰閉嘴,別再跟劉皇后僵持下去,會死人的!

過了一會兒,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劉皇后竟然露出笑容欣慰地說道:「明天開始,太醫署改由劉太醫掌管,劉太醫晉升為太醫署令,原本的太醫署令降級為太醫師。本宮就是要匡正太醫署這種阿諛奉承,偷生怕事的歪風!有本事的太醫,難道還怕講實話會丟了性命嗎?」

聽到這裡,本來那些寫了奏章還站在右手邊的太醫們,嚇得全部齊刷刷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

「我右手邊這些太醫,都聽劉太醫節制,後頭怎樣改,再由門下省頒布命令。如有任何官員問起,就說是劉皇后下令做的調整,誰要不服,本宮願意當面和他理論!」劉皇后下了暫時的結論,離開了座位,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沉沉地緩了一口氣,回頭對仍跪在廳內的所有人怒道:「還有,本宮不管誰的權勢大,誰的花樣多?甚麼職位該怎麼稱呼,就該怎麼稱呼!剛才你們左一句王丞相,右一句王丞相的,明明就是參知政事,稱呼一聲副座算是尊敬了。往後誰在我面前要是沒體統地亂用稱呼,本宮立馬掌嘴,就算是一品大臣本宮也照罰不誤!」

說完,一甩手,轉過身來,拉著獨孤漠走向後頭。顯然她這脾氣收放自如,剛才明明盛怒罵著太醫們,現在又滿臉笑容一邊走一邊說:「寇老有提到過妳的小烤鳥寫的文章不輸翰林學士,是否借我用一下,幫我琢磨琢磨劉太醫奏章的說法是否可行?這劉太醫雖然醫術高超,可是寫奏章的用字遣詞,乃至於舉的例子都呈現粗魯地頂撞,衝撞本朝祖制,就算他講的辦法是對的,誰看了這種奏章都會火冒三丈的。」

「如果可行,再叫小烤鳥幫我寫幾份奏章來把這事情辦了。」

 

雖然說自古後宮不能干政,老百姓背後都稱劉皇后是大宋朝武則天了,顯然宋真宗與武則天的丈夫唐高宗一樣,不但讓愛妻一起參政,甚至也讓愛妻可以獨當一面批奏章,處理大小政務。雖然劉皇后在此時已經可以號令天下,但是她的立場還是會尊重宋真宗,所以說,整頓太醫署最終還是要有奏章,並且透過皇帝的命令,由門下省頒布執行才算數。太醫署雖然不編制在後宮之中,但是與皇帝,後宮的生命息息相關,此時的劉皇后,先斬後奏,也是有把握自己能說服宋真宗的。

 

話說,當宋真宗晚年,太子仍然年幼,劉皇后就真的全權處理政務了。即使到了太子繼位,也就是宋仁宗的時代,劉皇后仍然以皇太后身分決斷大事。她的個性剛毅,越到晚年越明顯,最終,她穿上天子的服儀,圓了自己心中想要成為女皇帝的心願。而實際上,她確實也是朝廷的真正決策者。可是到了她臨終的時候,明明已經只剩一口氣,也說不出話來了,但就是一直向跪在榻前的宋仁宗指著自己,不肯嚥氣。當時在場的大臣有人突然想到,認為劉皇太后是擔心自己這一身天子服儀,死後見到宋真宗尷尬,因此宋仁宗請宮女將劉皇太后換回了皇太后服儀。說也奇怪,換回皇太后服儀之後,她就安然含笑九泉了。

 

宋朝老百姓如何看待劉皇后把持朝政的呢?我們都知道包公案有一齣戲碼叫做「狸貓換太子」,講的是大宋朝廷中有個邪惡的皇后,把妃子生的兒子用一隻剃光毛的貓掉包,造成真正的皇子流落民間。最後包公歷經險阻,終於把真正的皇子迎回朝廷,繼任皇位。這故事裡面的邪惡皇后,就明明白白指的是劉皇后。不過公允來看,歷史對於劉皇后主政褒多於貶,評價還是好的。然而她延續宋真宗時代的做法,任用的大臣有忠有奸,所以在老百姓眼中,反而覺得她是一個親近小人奸臣的主政者了。

 

「姐交辦的事情,我可以打包票,拍胸脯保證小烤鳥可以勝任。但我也有一件事也要跟姐姐商量看看?」獨孤漠認為讓朱悅幫忙劉皇后並沒有不妥,或許這也是朱悅的一個機會。不過她也有自己擔心的事情,於是也就趁機會跟娥姐姐提提看?

 

「什麼事情,看妳一臉嚴肅的樣子,姐又不是外人?」

 

「那些在太醫署的假人蔘,是不是我找人來幫忙挑出來,拿去燒了?我蠻擔心癭相為了自保,誣告太醫或者朝中大臣,那可就糟了。」當初沒有直接向朝廷控告癭相拿假人蔘給皇上吃,就是為了怕癭相亂咬亂誣告太醫與大臣。這事情她惦記著,一回到開封府就得先跟娥姐姐講。

 

「呵呵呵!妳以為姐姐這麼折騰太醫只是為了立威嗎?這是為了要打草驚蛇!王欽若早就在罰跪第二天早朝送上奏摺,告發太醫署人蔘造假。」

「現在奏摺還在我這裡呢!」

 

「唉啊!這該怎麼辦呢?還是讓癭相先下手為強了。這些太醫們這下可慘了,這應該都是欺君的死罪吧?」事情演變至此,獨孤漠只能替太醫們感到萬分惋惜。

 

「妳啊,就別操這個心了。這些太醫該教訓,但罪不至死。咱們大宋朝的制度該做個改革了。更何況這麼多太醫,只有劉太醫一個人被嬪妃們相信,顯然太醫署過度濫竽充數了。」

「話說回來,這王欽若也是犯渾了,假人蔘也認不出來?奏摺中隨便亂咬幾個大臣,以為就可以脫身?我也要找時間訓斥訓斥,否則更離譜的事情只怕會接連發生!但是這王欽若也厲害得很,表面上迎合本宮的心意,可實際上陽奉陰違,連本宮也都要防他三分呢!」

 

「姐,假人蔘這件事情就依照妳的方式來處理吧!如果正直的大臣不會被癭相陷害,那我就放心了。」幸好娥姐姐還是是非分明,沒有因為癭相的誣告而拿大臣開刀,這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平息下去了。

 

「芍藥,通知御膳房,給小漠備一盅長白山人蔘湯,我要給她好好補一補。」

「然後找王欽若來問話。」

 

劉皇后拉著獨孤漠坐下,先喝了一口茶,說道:「好吧,趁這空檔跟妳講講過去跟蕭燕燕的陳年往事。」

「壽王府那一晚發生的事情,驚險萬分,現在想想,還歷歷在目。當年姐姐不知天高地厚,可是至今我常常在想,如果再讓我對陣一次蕭七殺,會是如何的結果呢?」

 

****

 

十年前,十二月初二,開封,壽王府。

 

入夜了,壽王府正大擺宴席,慶祝壽王的生日。

宴席的貴客除了壽王的兄弟姐妹之外,還有開封城的達官顯貴,場面熱鬧非凡。壽王府管事的,知道壽王愛看歌舞表演,因此也安排了一組戲班,一組歌舞。劉娥是開封城最有名的舞姬,安排在戲班之後跳胡旋舞與打戰鼓,由於距離表演還有一個時辰,為了打發時間,便一個人來到壽王府的後花園走走。

 

後花園就在宴請賓客的大廳後方,從花園中可以看到宴席上正熱鬧著,其實也沒有人在看台上的戲班演出,都是喝酒打鬧的人居多。雖然是壽王的生日,但是劉娥並不認識壽王,她來到開封差不多一年,剛剛脫離想家的憂愁。不過她不想在宴會上與達官貴人喝酒,這些人手腳都不規矩。

 

突然間,兩個黑衣人從宴會廳屋頂上跳下來,竄入了宴會廳,隨便抓住一個達官貴人就搶下他身上的金銀首飾,本來鬧烘烘的宴席上也沒人特別注意有強盜進來搶劫,因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只當這是餘興節目,被搶的人還因為黑衣人在身上抓來抓去,搔癢得哈哈大笑。

等到這兩個黑衣人搶到第十個客人時,才被護院的侍衛發現。

 

「有刺客!!」

「大膽狂徒!快放下王爺!!」

「快來人圍住!!別讓刺客跑了!」

「小心!別傷著王爺!」

 

因為黑衣人搶的不是別人,正是搶到了壽王趙恆。

十幾個護院侍衛大呼小叫地圍攻這兩個黑衣人,宴會廳中打成了一團,杯盤摔破的聲音此起彼落。高大的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侍衛們不敵,紛紛拿起桌子椅子杯盤砸過去,如此的亂砸,確實也阻擋了高大那名黑衣人的攻勢,於是兩個黑衣人劫持壽王當人質,且鬥且退來到了後花園。

 

劉娥在花園中看得清楚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心想事不關己,懶得理會,仍是自己散步。等到護院侍衛包夾著兩個黑衣人,又叫又鬧地來到後花園時,她才知道原來黑衣人劫持的是今天的主人壽王。

 

「快!誰快來救本王,本王賞一千兩黃金!唉呦,疼死我啦!」壽王手臂被反折在背後,疼得要命,護院衛兵沒有人敢上前,不知是怕死,還是怕刺客傷了壽王。

 

劉娥看清楚了兩個黑衣人,在前面的是高大的男性,後面架住壽王的是女性。在聽到賞金一千兩黃金時,頓時精神來了,不用盤算她也知道,這筆買賣可以賺上一輩子花不完的錢,不用再每天折騰自己。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手鑄金人神功立刻疾走,悄悄施展輕功,一下子就繞到了兩個刺客後面。由於進入王府不能拿武器,空手實在吃虧,於是拿著地上撿來的尖石頭,突然襲擊那女性刺客的背後。

 

「噢!」女性刺客全神灌注盯著前面,沒想到後面突然有人偷襲,速度與力量都不同於一般護院侍衛,想要閃躲已經來不急,被石頭劃傷了肩部,然後又是被一腳踢在腰上,倒在地上滾了兩圈,掙扎著想爬起來。

 

劉娥一擊得手,藉著踢中對方的力量,像小雞一樣拎起了壽王,飛入了側面的護院侍衛群中。她打量了一下正在發抖,嚇壞了的壽王,果然是一個粉嫩粉嫩的公子哥兒。聽人家說,壽王小時候很愛玩打仗的遊戲,每每都要侍衛們排成行伍,自稱「元帥」,一玩就是一整天。這也就是為何要找劉娥來跳舞的原因,因為她除了跳舞之外,更是開封有名的打鼓高手,各種鼓都能演奏,今晚就是找她演出戰鼓,給壽王過過元帥癮。

 

但是,眼前這壽王哪像是個元帥?沒半點英雄氣概,仍是驚魂未定不停發抖,只是癡癡盯著自己,劉娥覺得好像是剛從樹上救下了一只嚇壞了的小貓。看壽王粉嫩可愛,也沒多想,輕輕摟過他的脖子,在臉頰上親了一下。這壽王也不知道是一下子放鬆了,還是怎麼了,本來只是打哆嗦,也不打緊,可是就這麽一親,壽王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侍衛們連忙搶救下,抬進了王府。

 

高大的黑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踢倒在地上,也不管是否護院侍衛會不會趁機偷襲,趕快過去扶起來,用契丹語溫柔地問道:「燕兒,妳沒事吧?」

 

「阿凜,我沒事,財寶都得手了,足以證明你是契丹第一勇士,我們撤吧?」被稱為燕兒的黑衣人柔柔弱弱地說道。

 

燕兒這樣說,不知道是真想逃跑還是以退為進?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男人,如果是自己挨打,情人勸說不要打了,可能還會看一下情勢,罵幾句出氣,腳卻往反方向逃。但絕沒有說情人挨打,甘願吃虧,勸男人不要打了,男人還真的停手的。這種情況下,女人每一句勸,就如同在發狂的公牛前面抖一次斗蓬,越勸那牛就越火爆。

 

如果真是已退為進,那燕兒就是使喚男人的箇中高手了。

 

「不,妳看著,我不會讓任何傷害妳的人活在這世界上!」被稱為阿凜的黑衣人堅持,要把劉娥給殺了。他扶起燕兒,一聲巨吼,便撲向混在侍衛群中的劉娥。侍衛們紛紛四散逃開,幾個來不及逃的被阿凜的掌力劈中,不是立刻癱倒就是飛出五六丈外,看起來這個阿凜每一招都用上了十成功力。劉娥雖然年輕,江湖閱歷還不多,可是阿凜這招式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少林寺的武功。

 

劉娥的脾氣也是硬的,不等阿凜殺過來,她已經運足功力,抽了一把侍衛的劍,對著阿凜灑開一蓬的劍花。但是這阿凜並不含糊,招式突然從原本的單調直攻變成複雜的漫天掌影,顯然是看對手的武功高低來決定要如何應對。劉娥仗著劍快,施展輕功繞著阿凜不停地進攻,雖然無法殺傷他,但似乎是暫時壓制住了?

 

不料,十招過後,應該是阿凜內力運轉充足了,突然間掌影加倍對劉娥襲來!劉娥雖然第一時間有點吃驚,但是獨孤家的劍法也不是這麼容易對付,本來長劍是握在手心,她立刻改成用食指與大拇指捏住,如此運劍的角度與方式更加靈活,揮灑起來宛如書法一般寫意,但是每一招又都凌厲之極。

 

阿凜了解到對陣的不是普通的高手,這個劍法自己雖然沒見過,但是心知只要將千手觀音掌再提高一個層次,再強的對手也敵不過。他耐心積蓄內力,等到蓄勁充滿丹田,又再發動一次更快,更複雜的大規模攻擊,無數的掌影,手刀,指攻與手爪籠罩著劉娥。

 

這一次劉娥真的被嚇到了,沒想到自己已經夠快夠複雜的劍法,竟然被對方化解,甚至這個阿凜的出招,更快過自己,變化也更繁複,很快地就沉不住氣,「啪!」地一下右肩中了一指,這指力雄厚,足以讓劉娥的劍幾乎停滯下來。但高手過招,片刻不得容緩,劉娥知道不敵,馬上用輕功向後急退,將長劍交到左手,且戰且退,想利用輕功拖延時間。阿凜的戰鬥經驗比起劉娥豐富太多,知道一擊得手之後對手會退,早就運起輕功,閃到劉娥後方,幸好劉娥的輕功夠快,沒有被他搶入背後,但是也沒有甩開對手。「啪!啪!」兩聲,又是兩掌打在腰上,劉娥馬上氣息大亂,阿凜一個掃堂腿就將劉娥掃倒在地上,幸好是後花園的草地,如果是石板地,摔這一下可能就要痛昏過去。

 

劉娥想都沒想,馬上急著側滾幾圈,果然阿凜對著她腦門就是連續兩記十成功力的重掌,這種威力即使被擦到也要喪命的。手鑄金人神功也是上乘內功,就這一瞬間,已經調息過來,劉娥運勁後空翻,從草地上彈起,長劍交回右手,同時疾刺對方。此時劉娥不想再戀戰,運起輕功想要逃開,不料,那個叫做燕兒的黑衣人竟然埋伏在旁邊,突然閃出,同樣是千手觀音掌與金剛指力,前後夾攻劉娥。

 

畢竟實戰經驗缺乏,在專心提防阿凜的情況下,沒能注意到燕兒的突襲,雖然躲開了千手觀音掌,可是腹部空門大開,那燕兒反應也奇快,十成功力的一腳就踹在劉娥的肚子上,一陣劇痛,又被阿凜從側面一掌打在左臂,「啪!」一聲應該是骨折了,劉娥飛了數丈遠,摔在草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受死吧!」黑夜中的阿凜有如猛獅般飛撲過來。

 

一個人影及時從阿凜的側面切入,一腳踹向阿凜。這阿凜不愧是武功高手,聽到腳勁帶起的風聲,知道這一腳厲害,馬上放棄了對劉娥的進攻,轉身雙手架起十字拳擋下這一踢,幾個滾翻之後站起來。阿凜使用十字拳的反應是對的,十字拳就是兩手在自己胸口交叉一個十字,據說這個招式的防守力量最強,所以雖然接了一腳,但並沒有任何損傷。此時只見一個婦人正扶起躺在地上的劉娥,本來攻向劉娥的燕兒已經改撲向剛才突襲自己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看起來有些瘦削,仙風道骨,一雙厭世的眼神,右手捏著一個劍鞘,才兩三招,就把燕兒打翻在地上無法動彈。

 

「啊!!!!我跟你拚了!!」阿凜發狂地衝向中年人,千手觀音掌一瞬間就發出最大掌力,這中年人似乎也不受影響,竟然開口問道:「我們見過面,你是惡智的兒子,蕭撻凜,對嗎?」

 

「…」蕭撻凜不回答,只是死命地狂攻,但是漫天的掌影竟然也無法碰到這個中年人,心中越來越驚,驀然腦中閃過一個名字:「獨孤梢?!」這念頭還沒落下,左手臂一陣劇痛,手臂關節附近的曲池穴被結實地命中,如果獨孤梢拿的是真的劍,左手應該已經被削斷了。

 

「你還在那邊磨磨蹭蹭做甚麼?」中年婦人氣惱地叫道:「小娥都吐血了,你再不過來我就恨你一輩子!」

 

獨孤梢聽到婦人說的話,雖沒說甚麼,但似乎像是被下了咒的草人,只聽命於遠處那個正在生氣的中年婦人。劍勢突然斜走,又結實一刺,刺在蕭撻凜的小腹。雖然蕭撻凜學的是金剛指力上乘內功,但人的小腹本來就是最柔軟的地方,只能靠內功防守,可是獨孤梢這一刺太突然,蕭撻凜身體雖然反應過來,瞬間用金剛指力擋住,可是獨孤梢的劍勢更強,這一刺的勁力竟然透入五臟六腑!蕭撻凜摀著肚子蹲了下來,獨孤梢一腳將蕭撻凜踢到了燕兒身邊,說道:「走吧!惡智於我有恩,我也不想為難你。」說完一個鷂子翻身,躍到了劉娥身邊,按住她的丹田,先護住心脈,同時跟婦人說道:「蘿兒,幫小娥固定一下左手,骨折了真氣過不去。」

 

蕭撻凜本來忍著痛楚,想趁獨孤梢治療劉娥的時候偷襲,但是燕兒知道即使兩人聯手也不可能動獨孤梢分毫,理智地拉住阿凜,神色嚴肅地命令道:「漢人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回去吧,今天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這回阿凜不覺得燕兒是要他報復了,只能收起滿腔的憤恨,聽命行事。蕭撻凜背起重傷的燕兒,跳上了後花園的圍牆,臨走前回頭惡狠狠地看了獨孤梢一眼,內心下了一個賭咒:「這一生一定要殺你們獨孤家的人來雪恨!今天晚上的恥辱我永遠不會忘記!讓我在燕兒面前丟臉的人都得死!」

 

劉娥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床,這一個月,壽王天天帶著禮物來看她。劉娥是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跟著墨家的銀匠龔美來到京城。因為看龔美可靠,答應嫁他,但是兩個人並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經過父母同意,所以平常時候他們都是對外稱彼此是兄妹。龔美改名換姓自稱劉美,自己說自己是劉娥的哥哥,壽王也沒特別追問,更殷勤地追求劉娥。

 

過了一個月,壽王就跟獨孤梢提出希望劉娥可以到壽王府住下,請太醫來幫忙診治。之後又命人抬了一千兩黃金的賞金過來,本來獨孤梢要同意這門親事,可是壽王的奶媽偷偷跑去跟皇上宋太宗告密,說壽王想要娶來路不明的庶民女子。太宗震怒,命令壽王將劉娥攆出開封。壽王無奈之下,只能先與壽王府的侍衛長商量,弄了一個精緻的宅第,來個金屋藏嬌,讓劉娥住下。直到自己登基當了皇帝,也就是宋真宗,馬上就把劉娥接進宮中,封為劉美人。本來要封更高的品級,但是大臣群起反對,真宗與大臣們鬧了一陣,乾脆直接先讓劉美人配享皇后的規格,頭銜的事情後面再商議。

消息不逕而走,反而老百姓未卜先知似地叫起了劉皇后。

 

****

 

芍藥聽到劉皇后語音暫歇,端了兩盅人蔘湯進來,雖然劉皇后沒說自己要喝,但是宮廷禮節上,主人不可能不吃而只有給客人吃的,除了御賜毒酒之外。如果主人不想吃,放著就好,也不能不端來。皇家也有皇家的等級分別,北宋初年皇家用的瓷器,仍然沿襲唐朝以來的名窯,通用的是定窯生產的瓷器,而皇上使用的,則是逐漸嶄露頭角的鈞窯瓷器。一方面是因為定窯所在的定州,太靠近契丹邊境,造成瓷器的生產運輸有時候難免因為戰事而中斷,另一方面,鈞窯此時的瓷器頗有特色,非常能襯托皇家的貴氣。

 

這兩個窯都是從唐代開始,差別在於,鈞窯的用釉含有豐富的礦物質,燒出來之後每只瓷器都不一樣,號稱「入窯一色,出窯萬彩」,也就是藉著豐富的窯變特質,每只瓷器表面都自然成畫。獨孤漠雖然是皇后妹子,按禮制也只能用定窯的瓷器,定窯的白瓷最是有名,這兩盅人蔘湯一盅用的就是定窯的白瓷,另一盅是皇后的鈞瓷。可別以為定窯就不珍貴,在北宋這時期,定窯所在的定州,正是靠近契丹邊界的一州,剛好就是在義耳幫組建的十家大寨與宋軍邊防重鎮保州之間,既然是在戰區,產出自然是有限而且名貴。

 

「姐,所以妳認為蕭七殺的掌影與變化只是虛張聲勢?就算他可以出到這麼多掌,可是變化虛實是需要動腦筋的,即使再聰明,也無法動腦筋同時管好每一掌的四種變化,對嗎?」獨孤漠抿了一小口人蔘茶之後問道。

 

劉皇后點點頭,說道:「是的,我自己回頭想想,這些變化應該是虛招多,實招少,只是虛招與實招之間的差異很小,不像我們的劍招那樣,實招與虛招比較能明顯看出。」

 

「不過怎樣能看出虛招與實招呢?」獨孤漠說道:「那麼快的動作下,應該是不能用看的,只能用感覺的吧?」

「如果感覺不出來,就會認為全部都是實招了。現在我與惡智方丈的練習就是這樣子,感覺不出來實招與虛招的差別。可是如果把每一招都當成實招去應對,我的劍根本不夠快,沒能擋下的掌勢就都落到身上了。」

方丈說了,蕭七殺正值壯年,武功更在方丈之上。獨孤漠至今仍然不是惡智方丈的對手,那麼比之蕭七殺,那可就差遠了。

 

「妳啊,先別想了,喝喝看這人蔘湯,我是覺得挺好的。」

 

芍藥又走了進來,說道:「啟稟娘娘,王副座已經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知道了,別理會王欽若,讓他先等一下,嚐嚐本宮的派頭,挫挫他的銳氣也好。本宮先與小漠喝完這湯,等本宮覺得可以了,再過去調教調教王欽若。」

「誰是主子?誰是奴才?說破了嘴也沒有用,讓他站一陣子,本宮甚麼都不用說,他自然就明白了!」

芍藥聞言,靜靜地退到了一旁站著。劉皇后則是邊喝人蔘湯邊跟獨孤漠說些首飾品味,瓷器品級,針織作工等等兩人感興趣的話題,放著站在外頭廳上的王欽若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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