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幾年前，曾在漫畫「醫龍」中看過這樣一段情節，

醫術高超的醫師某日在急診室值班，

突然送進一位滿身是血的傷患，

一般的醫師都會立刻將傷患截肢，以求保住傷患的性命，

但是一來值班的男主角手術技巧高明，

二來又考慮到傷患本身是屬於勞動階級，

截斷他一條腿，就算出院了，傷患也喪失了謀生能力，

在男主角高超的開刀技巧下，

病患搶救回來了，也不需要截肢，

只是數日後，其他住院醫師醫術不如男主角高明，

傷患還是過世了，

（如果當初急診室值班的是一位平凡的醫師，按照常規將傷患截肢，傷患只會損失一條腿活下去，而不是連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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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已前看過一部電影「魔鬼代言人」，

男主角本來是一位沒啥名氣但是百戰百勝的律師，

某天男主角替一位中學老師辯護，

老師涉嫌對自己的學生性侵害，

律師出色的詰問被害學生，

成功的搏取了排審團的信任，老師無罪。

可是數年後男主角遭到魔鬼誘惑，

這才聽到當年無罪的老師，數年後在老師汽車後車廂發現了幾具遭性侵的兒童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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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打過一件扶助的案件，

案情是同母異父不到二十歲的哥哥，

某日無聊下對自己未滿六歲的同母異父妹妹性侵，

檢方起訴的罪名很重，至少得判處七年以上。

我詳細的看了所謂被告「認罪」的警察局筆錄，

（沒錯，只有警察局筆錄，檢察官傳了一次被告，被告沒有出庭，檢察官就起訴了）

筆錄當中不僅被告承認對妹妹已經性侵，連當時未滿六歲的女被害人，筆錄都作出超成熟的字眼、用語，指證哥哥不只是猥褻，還到了性侵的地步，

我第一個懷疑就是，姑且不論被告年紀未滿二十歲，

連六歲不到的被害人，都能精準講出法律的用語，分的出猥褻跟性侵的不同，

這種筆錄絕對有問題。

經過地院棄而不捨的努力，我們說服了法官案件的罪名應該只到猥褻的程度，

甚至被告的繼父（被害女童的親生父親）也原諒了被告達成了和解，

雖然被告開庭時一度態度不好，還好法官很有耐心，

我們一起考量了被告的年齡、即將服兵役的人生，以及被害人與被告的血親關係，加上母親保證以後絕不讓被告跟自己妹妹住一塊，

終於幫被告減刑再減刑，

被告總算得到緩刑，以後只要不犯錯，人生還大有可為……..

今天又是輪到我去審查案件，一對母子本來市其他律師接待討論案情，

母子路過我所在的那間辦公室時，

媽媽突然看到了我進來跟我打了個招呼。

說實話，我根本忘了這位媽媽是誰，

只是一邊跟她點頭微笑，一邊看著她身旁我不認識的年輕人，一邊聽那位媽媽說：上次是哥哥出事，這次是弟弟，等等等。

完全記不起之前案情的我，好不容易忙完了，

工作人員突然告訴我，有位律師享電話裡跟我談談，

一切的記憶，都在這通電話裡活了過來，

媽媽是兩年前的媽媽，被害女孩是兩年前剛滿六歲的女孩，

加害人除了當初我努力幫他爭取緩刑的哥哥外，

這次多了一位我剛剛沒見過未滿十八歲的二哥….

怪這位媽媽？怪當年仁慈的法官？怪那位不知珍惜的被告？還是怪我當初努力所爭取到的緩刑？

該截肢還是要截肢，

該判刑還是應該給他關，

只是，懊惱已經沒用了，

心情很吉普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