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4 23:04:19Queen
開刀
從五股騎車到林口，濕冷的天氣凍的我的手使不出力，轉動引擎有點費力
鞋子、褲子、頭髮被雨水弄濕也不以為意，只想快點見到外公
第一次騎車到林口，第一次就是騎車到林口長庚
看著幾棟偌大建築物組成的醫院，彷彿更凸顯出生命的脆弱和渺小
跟著媽媽找病房，繞了一段時間還是找不到，我心裡很急想發脾氣
可是我知道這樣不對，媽媽一定比我更急
好不容易找到病房了，是舅舅和舅媽在病房外頭
一進房就看到阿公躺在病床上，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哭、不准哭
我握著阿公的手，阿公說我的手怎麼那麼冰，為什麼沒有去上班
我笑說因為還要去學校處理事情，所以請了半天假
眼淚卻好不爭氣的掉下來，我看見阿公的眼角也有淚水，外婆在旁用手拭淚
這幕讓我好痛，像是一拳打進心臟，讓人無力反抗
阿公的手好溫暖，厚實粗糙黝黑的手掌，我幾乎一直握著，不久我的手也溫暖了
大舅、大舅媽、小舅、小舅媽、阿姨、姨丈、媽媽、外婆，大家聚在病房內
上次這樣的情景是過年時，怎麼物換星移換到長庚醫院，老天爺我多希望這只是您的玩笑
討論外公病情時，大家就刻意走外病房外，我留下來陪阿公
不斷的跟他聊天，阿公突然拍了拍床說，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躺在這張床上
瞬間我的心揪住了，跟他說人生的過程就是如此啊
而且大家都來看你是因為在乎你，你不要難過不要哭
你看那些獨居老人生病都沒來探望才要難過，不過如果你很感動是可以哭啦
阿公笑了，可是我不知道阿公的心裡是不是也真的笑了?
阿公說躺一天了，於是便坐了起來，我說阿公我好想抱你
聞不到淡淡的菸草味，是醫院那一貫的藥水味，我的下巴抵著阿公的肩膀
阿公你好瘦喔!阿公我真的很愛你喔!拼命的向阿公撒嬌
無奈眼前又氾濫成災，滴滴答答的落在病人衣上，只能用裝可愛的聲音要阿公趕快好起來
大家等著醫師會勘，再做最後開刀與否的決定，時間似乎凝結，回過神卻又發現它正飛逝
一大群醫療團隊進到阿公病房，如此大的陣仗一定能夠把我阿公醫治好的
醫生、護士手上的板夾撞進我的視線，這感覺好奇怪我說不上來
最後討論的結果是要開刀，阿公也同意這麼做，於是開始一串術前確認動作
簽立手術同意書、病歷表、飲食習慣表，簽署完成後護士再次確認資料
不久有開刀房的護士來接阿公，舅舅幫忙推著病床，我跑到病床旁握著阿公的手
大家則是跟在後面，媽媽、舅媽攙扶著阿公
隨著病床推入電梯，大家也跟著進入，這一路為什麼我覺得如此漫長?
床推的很快、我走得很快、心跳得很亂，沿途都是其他病人的投射眼光
我感覺到阿公的不自在，又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手術室的門開啟了，護士說著和電視一樣的台詞『不能進來，家屬只能有一人陪同』
舅舅換上了隔離衣，手術室的門關上了，眼淚又潰堤了
大家坐在手術室外，礙於我要趕去輔大處理事情，必須先離開
離開前抱著外婆、握著她，她叫我不要哭
我說我不哭，我會堅強，但老天爺您知道我有多害怕
回到空無一人的病房拿了隨身物品離開，我再度拿起相機拍照
此時此刻我想記錄些甚麼、把握些甚麼，於是我拿起相機抓住能抓的
回程途中我在車上大肆哭吼，我太痛了，必須要有宣洩的出口
我怕來不及、我知道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我會努力抓住這一切
請老天爺您這樣的狀況盡速好轉，拜託您
我的阿公、外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相信真的有奇蹟，您能不能展現在我面前
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