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2017-11-19

　　雨水跟隨我們的腳步南下尋找你的蹤跡，沿途有一些販賣水果塔、花籃、紙蓮花的店家。偶有行人匆匆從旁擦身而過，疾駛的車輛濺起泥水花，有些交談的言語，有些流動的聲響，卻無法在腦裡形成有組織有意義的語詞。

　　終於找到你了，你笑臉迎人在門口迎接我們。長輩親戚們穿著一身黑衣面容憔悴，默默無語。被切割生命的時間，所有過去的記憶不分先後地濃縮成一段混雜的影片。

　　人生究竟是什麼樣貌？我們在不斷的失去中，仍舊無法明白參悟其中一二。我們在許多年幼的探險活動中，喜歡跑到你的房間，看了有趣的港片《開心鬼救開心鬼》，喜歡玩殭屍遊戲。央求你教我們彈吉他，調皮的我們喜歡撥弄吉他琴弦發出美妙的聲響，但一不小心就彈斷了琴弦。

　　有一回，跟著你們一起去北海岸沙灘戲水撿拾貝殼，美麗的夕陽把溫暖的光束照射在海面上，讓它波光粼粼。在夜幕低垂時分，挑選了活蹦亂跳新鮮的海產，踩著階梯爬上以鐵皮搭建的餐廳二樓，清涼的海風吹拂，可以看見底下熱鬧的富基漁港。店員爬上爬下地遞送豐盛新鮮的海產，紅色大垃圾袋鋪成的桌面，擺放了令人期待的海鮮，海風將垃圾袋不時吹起，對我們來說吃飯也像遊戲。

　　然後，是某個黃道吉日的中午喜宴，大家開心的在餐廳裡祝福你新婚，多少時光、多少記憶交織而過，你成為父親的喜悅，或者依舊童心未泯地逗外婆開心，或者繼續天馬行空地在鄉間探險。

　　不間斷的誦經聲中，思緒翻飛，謹守最後一刻暫停的時光。生死訣別的哀歌是否就是我們浮沉人間不捨紅塵的眷戀，直至火化場，人生萬念牽絆執著俱化成灰；就像經歷一場火災後，總要相隔許久才會慢慢想起究竟失去了什麼。我們自分別後，歲月不斷狂奔，生命又打了許多難解的結，不忍思念、不忍回憶，偶爾夢境相遇，是否歲月靜好人閒安康。

　　提起的寸筆又頹然放下，即使多年過後，那些失去的依然找不回來，我們仍在人生蜿蜒的小徑上踽踽獨行。

2017/11/19 刊登於青年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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