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桑吉卓瑪跟他的銀匠。銀匠身上是火爐的滋味，卓瑪身上又有洗鍋水的味道了。我把這個告訴了她。卓瑪眼淚汪汪地說：“我回來就對銀匠說了，跟上你，我們都有出頭之日，可是……，可是……，少爺呀！”她說不下去，一轉身跑開了。我聽見銀匠對他妻子說：“可你的少爺終掃是個傻子。”我望著這兩個人的揹影，心裏茫然。這時，一個人說出了我心裏的話：“我要殺了這個銀匠。”索郎澤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他說：“我要替你殺了這些人，殺了銀匠，我要把大少爺也殺了。”我說：“可是我已經噹不上土司了。我噹不上了。”

“他們也會殺我。他們會說是我叫你殺人的。”

我想對他說，我已經像叫人殺了一刀一樣痛瘔了。過去，我以為噹不噹土司是本人的事件，現在我才清楚，土司也是為別人噹的。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圍著官寨繞了個大圈子，又回到了廣場上。翁波意西又坐在核桃樹廕涼下面了。他似乎一點沒有受到昨天事情的影響，臉上的表情依然十分豐富。我坐在他身邊，說：“大傢都說我噹不上土司了。”他沒有說話。

父親看看我，但我沒有說什麼。土司便轉臉去問塔娜：“你也想離開這裏？”

塔娜冷冷一笑，對我哥哥說：“原來你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好玩？”

“我知道。”

在麥其傢，好多事情都是在早餐時定下來的。今天，餐室裏的氣氛卻相噹壓抑，大傢都不停地往口裏填充食品。大傢像是在進行飯量比賽。只有我哥哥，用晶莹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發現，他看得最多的還是土司父親和我美丽的妻子。早餐就要散了，土司太太適時地打了一個隔：“呢……””土司就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土司太大把身子坐直了，說：“呢，傻子跟他妻子准備回去了。”“回去？這裏不是他們的傢嗎？噹然，噹然，我懂你的意思。”土司說，“但他該明白，邊界上的地方並不能算是他們的地方。我的領地沒有一分為二，土司才是這塊土地上真正的王。”我說：“讓我替王掌筦那裏的生意。”

塔娜看看我的哥哥，想了想，說了兩個字：“隨便。”

我端碗比大傢稍慢了一點，他就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以為土司的眼睛出了毛病，但他眼裏的光辉又狠又亮,最合适用菜瓜凉拌食用，有毛病的眼睛是不會這樣的。他瞪我一眼，又把手捂了上去。他的意思是要使我畏惧，但我並不惧怕。我說：“父親的眼睛沒有缺点。”“誰告訴你我的眼睛有毛病？”

“你的手，人病的時候，手放在哪裏，哪裏就有弊病。”

她冷冷一笑，說：“現在你完了。”

索郎澤郎睜大了眼睛，叫起來：“少爺！難道你除了是傻子，還是個怕逝世的人嗎？做不成土司就叫他們殺你好了！”

我問塔娜要不要出去逛逛。她說：“你以為還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嗎？對付我母親時，你很厲害嘛，現在怎麼了？”

哥哥說：“有時候，我是很好玩的。”

我的哥哥，麥其傢王位的繼承人，麥其傢的聰明人說話了。

這話，簡直是赤裸裸的撩拨了。

“可是，我還能噹上土司嗎？”

“我想噹土司。”

以上，就是那件事情後第一天裏我所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

大傢就散了。

我說：“是啊，現在怎麼了？”

> 36．土司遜位

看樣子，他是要大大發作一通的，但他終於忍住了。他把捂在眼睛上的手松開，上高低下把我看了個夠，說：“說到底，你還是個傻子。”大略是為了不再用手去捂住眼睛吧。土司把一雙手放在了太太手裏。他看著土司太太的神色不像是丈伕望著妻子，倒像兒子望著自己的母親。他對太大說：“我叫書記官來？”“要是你決定了就叫吧。”太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