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11 15:39:51樂水

牆壁

  新校院的室內運動場剛剛油刷完畢。地板是綠油油的塑膠地,牆壁雪白。因還沒有設置好燈和籃球架之類,旁邊還佇立著草皮箱。這運動場算是學校比較早啟用的設施了,現在還有很多地方橫豎著網狀木架,吊臂機在旁緩緩地擺著,路上運土車經常看見。

  在我意料之中,這些雪白的牆沒能耐得往多久,就印滿各種污穢,互相交疊,層層鋪開:有是排球的,印在牆上像幾片黑色的花卉;有的是籃球的,印在上面像拳頭;有些是足球,像染滿塵又放大的蜂巢。我第一次上排球課時,看到這樣雪白的牆壁,由不得呆了,那是多白的一幅畫面,天氣又剛轉冷,感覺上有北國的那種純樸。不久,老師就帶我們拿球,叫我們對著牆練習。我心想,怎麼會有人捨得在如此白的牆上留下污穢的球印呢?出乎我想像,同學們都紛紛地拉起衣袖,開始把球扔向雪白無染的新牆。

  咚一聲,雪白的牆上留下了驚心動魄的一個球印。整個充實的畫面都被破壞了,變得不和睦了。然而隨著這個球印之後,就是千千百百個其他球印了,這個不和諧就被打破了。到處都是球印。我拿著自己的球不動,看著白紙般的牆壁被塗污。當第一個球留下其影子時,那種突發的不和睦感覺,好像是牆壁在告訴人他的反抗,但當球接二連三地印上去了,牆給人的這種信號就消失了,好像已經默默開始忍受。到了最後,老師跑來問我為何不練時,雪白的牆已經不白了。它被一個一個沒有規劃好的墨球胡亂塗抹過,當中被分隔的雪白,諷刺地成了整幅牆的不和偕,好像各種惡之間的虛空,叫人看到心中難過而欲再加上幾球。

  是什麼讓本身堅強的牆壁變得軟弱了?變得適從這個世界?洛克,說的白紙,又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的不堪入目?我拿著自己的球,想著,逼於老師的目光,拋了過去。”拍”地印上了一個惡魔花瓣。

  要是這幅牆能留在其他地方便好了,遠離這些愛留下球印的球。我對著牆練著球,印下了層層疊疊的又分散無關的球印。我也無可奈何,他既然身處這裡,永遠都不可能逃離這些惡魔花瓣。它可以逃嗎?而我又可以幫他逃嗎?要是我是達文西,我會偷偷地跑來畫上一幅晚餐;要是我是王羲之,我就留下洋洋灑灑的蘭亭集;就算我是老師,也可以叫學生不要往牆上扔球練習;甚至我是小流氓,我也可以用噴漆弄點有風格的塗鴉。只可惜我什麼都不是。我不是老師,也不是王羲之,更不是達文西,我甚至連小流氓也不是--我連那種反抗的勇氣也沒有。多恨,多恨,恨不得把所有的黑暗?光,還他原來的純真和希望。但是我還是扔著球,練習,看著別人也在扔著球,練著。

  這時,一個滿衣白油漬的工人提著油漆,走到在運動館的右方,從右到左打量了一下滿是球印的牆壁,提起油漆刷,簡單地一抹,把所有的惡魔之花留在新的純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