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幼稚園，在中國大陸長大的小朋友基本上都要經歷小學、初中和高中十二年的學習時光，其中艱苦，欲語還休。說苦者，有每天的各科的功課，每個星期不同科目的小測默書乃至大測，而每季的大考則最為痛苦。

　　事實上，每次功課每次測驗都是為了大考服務的。大考的本意是要考察學生的知識水平，但很遺憾，一旦考試與前途接連起來，大考的本意很快就流失了，反而變得是為高考作準備。所謂「考試導向」教育，斯之謂也。

　　考試導向的教育忽略道德教育，無視人文教育和藝術的陶冶，剝削學生的空餘時間。空餘是不被允許的，因為浪費時候：培養學生道德也一樣，與其慢慢培養其德育，不如叫學生利用那些時間做試卷吧。父母送子女到學校也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子女考個好學校，以後升學工作一路順風。

　　考試都有標準答案，迥異於人文和藝術思考。文學和藝術都沒有所謂對錯，標準多的是，而且要求深刻的思考和人生經歷，不過考試不需要什麼人生經歷和深刻思考。考試需要的答案，非此即彼，不對即錯。對啊，考試題目都有標準答案，為了得到高分，除了使用這套標準之外，別無他途。所以學生也沒有必要自己思考什麼觀點，更沒有時間關心學業以後的事物，例如審美、關心時事、反省自己、觀察批評、培養品格等等。

　　回過來想想，既然一切都為考試，生活才有了價值，畢業之後他們會怎樣呢？平時的目標是別人強加的，學習是生活唯一價值，可能有自己追求和理想嗎？無可口非，考試培養學生的毅力，也灌溉了不少知識，然而，過了考試之後，有多少知識是留在學生的腦子裡？能談論法國大革命的人又有幾個？進一步問，有哪些學生真會培養自己的興趣，關心人類的命運，關心社會的問題，並為之不斷地尋找答案？沒有別人強加的標準之後，他們往往失去原則，隨風飄移，又固執又易受人擺佈。

　　沒有考試，就沒有必要先天下人之憂而憂。他們年輕時的痛苦皆因考試而來，畢業之後的唯一希望就是要擺脫令人煩悶考試。如果真有痛苦出現，譬如說在思考一些深刻問題的時候，他們則說這太多愁善感了，不如忘了它吧。因此，他們的生命除了工作和娛樂之外，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