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爸爸,於102年3月。
好久,沒有跟你說說話了。
思念,又開始蠢蠢欲動、綿延而來。
不知是清明時節即將到來,
還是在轉入春天之際這個容易讓人敏感燥動的季節,
最近的心情時而起伏躁動,時而穩定平靜。
最近在看"好走"這本書,
每次看著看著,
就會想到你。
在你知道自己得到癌症時,你的心情是什麼?
在這個過程中,你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它?
書裏說,
死亡是一種從悲劇到恩寵的體悟過程,
是從否認、恐懼,到接受、心靈轉化的一種改變過程,
你,是否也領受到恩寵和轉化的過程呢?
我相信,有的。
我的記事本中,
放著一張你的相片,
不知為何,你有許多相片,
年輕時的帥氣、英俊、老年的白髮灰灰,
而我唯獨挑這張你生病時的照片,放在我隨身攜帶的記事本,
即使身受病痛之苦、身形羸弱,
但在你眼神裏,
我卻看見了一股平靜、詳和、接納的氛圍;
我感受到你跨越了死亡的界限,
展露出一種大無畏的坦然。
或許我也是要時時刻刻提醒我自己,
生命無常,要珍惜把握當下;
死亡,人生必經的一個過程,生死流轉,何懼之有?
而從你眼神透露出來的平靜,
曾對死亡極其恐懼的我,
也得到了一些安定與慰藉,
或許,害怕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它實際上沒有這麼駭人。
有時想想,
人生際遇真是奇妙,
不幸的是,我從小與你的關係疏遠,
遺憾的是,在你走前,我無法全然的、全程的陪伴在你身邊,
而我又何其有幸的,
能夠在你臨終前,
咡見你跟我說,"我愛你"!
那時的場景和畫面,
你的身軀和聲音,
深刻的烙印在我的腦海裏,
在我挫折時,它軟棉厚實的承接我,
在我沮喪時,它帶給我曙光,
在我無力時,它讓我有動力與力量繼續往前,
在我迷惘時,它讓我有方向可依循。
這是今天清晨時想對你說的話。
謝謝你,
我愛你。
女兒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