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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哥回了雲林老家
4小時的車程
一眨眼
過很快

從車站走回那個
你即便是病危也想回去的家
那天將你送回的救護車聲
好像還響著
你回家時的表情
一絲期待 一絲感傷
回到家鄉的喜悅
卻硬是被參雜了久不於人世的哀傷

還沒走進家門
還沒看到門口掛著的〝嚴制〞布條
除了幾十年就一直矗立在那兒的大廟
停車的廣場有三分之一被公祭和做法會的地方佔據
平常星期二、五在廣場前的夜市
我的頭腦一直在想
這樣不會被那些小販罵嗎?
阿公的照片在靈堂的正中央高掛著
旁邊是不知道誰拿來的花圈 好幾個
還有上面寫著〝奠〞放著很多瓶飲料和啤酒的塔

那天大伯.叔叔們好像都回來了

那一天我和老哥走了幾十家店
去換了1000個一塊錢

那一天
我還是沒敢過去看躺在冰箱裡的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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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哥去吃了有夠便宜的早餐後
買了份蘋果日報看
而後做了些什麼事
記不得了

中午吃了辦桌之後
法會開始 就是痛苦的開始
手裡拿著一柱香
我聽不懂那些〝師公〞在念什麼
只是低著頭 找個中間的位置站
兩側旁的那些樂器我全都不認識
但它們卻有本事把我吵的快抓狂
直到手裡緊握的香燒完
才可以稍稍的脫離那些繁雜的聲音
短短10分鐘的休息時間過的很快
當那些不知名的樂器在響起
大家就得乖乖坐回原位
點一支新的香
繼續聽那些聽不懂的東西
繼續跟著前面的人拜
然後期待著手裡的這支香趕快燒完
當然有時候不是香燒完就沒事了
還得繼續憋著尿
有時還得站起身來跟著繞法場

就這樣持續到了
凌晨2點
原本想和老媽上樓睡覺
但是他卻在那裡東掃掃西撿撿的清理環境
很好
那些伯母.嬸嬸要不就吃宵夜.要不就回房睡覺
我搞不懂他們在跩個什麼二五八萬的
同樣都當人家的媳婦
搞什麼我媽就比較苦命
不能吃東西也不能睡覺
要留在那裡掃地
你們這些人有沒有搞錯阿

要不是礙於輩分、而且又是這種時機
我真他媽的問候你的祖宗十八代
記住是你的，你娘家的

這群愛裝清高 不知廉恥的女人
小心阿公去找你
簡直想要氣死我

喔
還有這一天
因為隔天阿公要下葬
所以提早拿出來用電風扇吹
要讓他退冰
就放在人來人往的客廳
所以我喵到他一眼了
是的 想想還真夠悲哀
竟然只敢用喵的
爾且從頭到尾只敢看他一眼
眼睛緊閉 雙頰突出 臉色好不自然

睡了兩個小時
將近清晨五點
大家都被叫了起來
棺材被移了進來
頭尾各寫了大大的福壽兩個字
阿公被放了進去
大人們只說這是最後一眼
要看的快來看
好像是叔叔哭了吧
老爸安慰著他叫他趕快進去看
我原本墊高著腳想鼓起勇氣看一眼的
後來像是看的表姊們都沒有看
也像是沒膽子
我往屋子外走
只看見棺材被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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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上樓睡了一下到8點
一樣兩顆茶葉蛋加上一份蘋果日報
接下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看到姑姑在阿公的棺材前一直哭
嘴裡好想喊著：什麼都沒有了
反正有他兩個女兒安慰他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是靜靜的在外面看我的報紙

吃飽飯後
所有的遠房親戚的到齊了
下午1點 公祭正式開始
等到家裡的人都拜完阿公後
分別站到了兩側
然後只記得就是一直鞠躬鞠躬
大概是兩點多
大堂哥拿著阿公的照片
老哥拿著類似楊柳的東西
跟著載著阿公的靈車
出發前往墓地
我沒有坐靈車
反而是跟阿公從小就失散的親妹妹坐車

到了墓地
我像是個被放逐的小孩
那些表哥表姐的
我全都不熟
又不敢拿出手機玩
老爸老媽甚至連老哥都在忙
我就站在那
不知道要做什麼

阿公要下葬了
一台像是挖土機的機器
先將阿公的棺材放入事先挖好的洞裡
然後開始蓋上一層又一層的土
那一刻看著棺材上福.壽兩個字被漸漸隱沒
才真的開始後悔沒看那最後一眼

其實我跟阿公不是很親
在記憶中我沒領過你的紅包
回鄉下時你也很愛跟我搶電視
到醫院看你時
我從沒聽過你叫我的名字
但是聽老爸說
你就會吵著要找某個表姐或表哥
也許聽到這些話我可以當做不以為然
但是我想
我可能不是你心中所滿意的孫女
或許那是在吃醋
所以我不會說些很幸運可以當你的孫女之類的話
甚至我淺意識裡認定你很看不起我們家
尤其是老媽
也許這樣說很不對
但是沒辦法我是這麼認定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尤其是你現在早已回歸塵土了
反正如果可以就隨風走算了
也許一年兩年後
我可以更真心的到你的墳前看你
也許會開始懷念你

這是最後一次對你說話

安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