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18 23:14:54狼獾

中途之家

每次騎過福和橋趕往土城,就一定會在心中默唸一回〈鸛鳥踟躇〉那串台詞。橋下寶藏巖旁水岸闢成了一灣劇場舞台般半月石階,心底就隱隱一股趕緊得壓下來的騷動:我想將她安置坐好,讓我整晚不知羞恥唱著歌給她聽。她的習慣呀,勾著眼笑得柔媚,不然就是等候穿梭透前生命運裡飛起的翌翌羽聲般諦聽。

一大早就有白鷺飛起。害我忍不住想俯衝急下。悠悠夢魂無據,年華虛渡,又得到了什麼呢?

煙水淼淼裡,忍不住趕緊多咀嚼一句。

「總有個什麼人能說:這是我的。我,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的,有一天我是不是可以驕傲地這麼說?」

我終於比較懂得了一點點這句話的意思。

最近回程總趕秀朗橋。想著,真正的溫暖,是不是願意著學習相信希望、也學習怎麼創造,如果尚有想要完的夢。並不是一逕天真無邪的善良那麼簡單。要能貫徹溫暖心腸,實在需要無比勇氣與能耐的。

於是下午就與二姐聊到了中途之家。

我們並不真的能夠擁有什麼,任何關係、任何感情...我們隨時都可能必須與迎面而來的無常打上招呼,隨時得做好告別的準備,這是無論我們多麼想把生命烘焙得盡可能溫暖香醇也無法收買命運輪轉的嚴肅問題。我們總有這麼樣的機會,看著自己只是費盡心思,無怨無悔地,經營成一座中途之家。

這或許也是種使命,讓人曾經能卸下包袱,在這裡獲得我們最想引以為傲的溫暖與真摯,然後在旅者又凝望遠方時,送上祝福,吞嚥感傷。二姐說:讓人想到,這裡就是個充滿歡樂回憶的地方。我想:中途之家是個讓人歇腳的地方,我們無法期望每個旅者能願意駐足多久,卻更無法增添包袱,傷感是我們必須私下自己處理的殘餘。

唉,換個角度,這也可說是一段,對感情再不抱持孩子氣般過度期待的秉直之言,老熟的殘敗氣味,無情暴露無餘。如果不是曾經滄海,哪來這麼多的感傷言語?又既然誓曾經滄海,那麼我不免同時好奇,被這樣世故的心腸所招待來的旅者們,究竟是幸或不幸?若果我們每當面對感情,灰色地帶就剎那收束,不是黑就是白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