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慌

年輕的時候，我很少看書，看得最多的恐怕是
一本一本沒有靈魂的教科書。
多看這些書，為的只是想著將來有安穩的工作。
很遺憾，最後也沒有把書讀好，也找不到一份稱心的工作。

說來很矛盾，我不是不喜歡看書，
我內心歇力追尋不同文字中的世界，
來填補我過去和現在的空洞。其實，
無論是新詩、古詩、小說或散文……
我都喜歡。

我無法刻意的看書，我無法像友好般，
每次也帶著驚喜又期待的心情
到圖書館中尋覓「至寶」。
記得在宿舍的時候，好友有時會在「十時半堂」前，
相約我到圖書館閒遊一番，
最後，我也用著層出不窮的藉口退卻，
在充滿酒氣的宿舍房間中，不自覺地溜走了。
嘴角帶點不屑的喃喃說著：
「清早到圖書館看書賞書，就像星期天七時起床工作，一樣傻﹗」

那天，在一次機緣巧合的情況下，
與好友走進了那間超支興建的圖書館，
那次是我在圖書館逗留最久的一次。
我想大約有兩個半小時，
在未經歷這時的看書旅程前，
在潛意識中，在圖書館逗留這樣久，
就像從西方中世紀到文藝服興時代般這麼久，這樣遠。

我真的不敢想像，我拿起那本好友介紹的《放風》
在短短的兩小時，已經差不多看完，那一種看完，
不只是文字的消化，而是情感和文字的交通，
我想在離開時的那段路，
是我與你談書談得最久、最深、最真的一次。

大學畢業那年的仲夏，是我看書最多的日子，
那時的心境，極之渴望逃逸現實，
看見一個，又一個同儕拿著學校的聘書，
憧憬著美好的生活時，
我走進了一堆一埋的書海，不，不能說是海，
我看的書也只是別人書海中的一個漣漪。
我在每夜迷茫的時候，走進了劉以鬯、村上春樹、三島由紀夫的世界。
我在他們書中的悵惘，把自己思緒強烈投映在內，
無論是《酒徒》、《對倒》、《挪威的森林》、《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我都盡力置身當中，在一切不真實、不清楚的小說世界中，
找個角色來代入，為的只是逃避、疏離……
直至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

說實話，每當看到別人出色的文字，
總覺得自己很渺少。
特別是與自己年紀相約的，
能夠寫出這種具感染力的文字，
令我有時感到憎恨自己，
我恨的，不是別人有的妙筆生花。
我恨的，只是我浪費了生活上的種種感情，
又或是與思想有交通的獨特事物。

睡前，想起朋友的說話，
「要寫得好，先要看得多，閱得廣」
對於我這個從不刻意看書的人
可以寫出好的文字嗎？
想了又想，結果，
也是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