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03 15:46:05柴爾德醫生

〔心靈〕對生命‧死亡的追尋

回應wang「父親」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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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閱讀你的「父親」的時候,我想到了在我十九歲那年,大概是六年前,
因為意外而離開我們的小弟,那年他才將要滿十八歲,正值青春少年時期,
他離開這個世界,以莫名的方式,離開。

那實在是一個太年輕的自己,我第一次面對,人的死亡。
我只能拼命的自責,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因為我不想讓母親看了更傷心難過,
我彷彿隔絕了自己的感受,對自己和這整個事件,冷漠。
事情發生得很快,他進加護病房的第六天凌晨,走了,未曾醒來過。
我還記得當醫生宣布情況變壞,無法救治,我們回到了我們的家,
我親手拔掉弟弟的呼吸器,對他說:
「姊姊知道你會去天堂,你先去那裡等我們,知道嗎?」

那是我和我們家唯一的盼望,神帶走了我們最愛的小弟,
他要去一個地方,叫做天堂。

六年了,我們家從未再談論過關於小弟的事情,但我知道,
他始終活在我們心底。無論我再怎麼自責,覺得自己是個差勁的,管不好弟弟的姊姊,
他已經離開了。

然而,失去親人的這個悲傷深植在我們心底的最深處,它未曾離開,也不曾悄悄遠離。

那幾年實在發生很多事情,我將所有的悲傷與孤獨封箱,彷彿它們不存在,
我也曾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只剩一副軀殼。

那幾年我過得很不快樂,我厭惡自己的悲傷與孤獨,但我卻又得與它們共處,
因為它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直到我二專畢業,決定要好好面對自己、瞭解自己,我選擇了插大,後來進了社工系。
那是一個轉捩點,即使,我還是非常的不快樂。
為了找出原因,我開始和輔導老師談話。

我在與輔導老師會談的過程中,去釋放自己這些負面與悲傷的情感,
我在會談室中,告訴我的小弟,我想對他說的話,
告訴他,我很想念他,我對他很抱歉,因為我沒有機會向他道別。
我告訴他了,而現在,我覺得好多了,即使現在我想起他時,仍覺得非常難受,
但是,我已經覺得好多了,而且我深信,他在天堂的這個盼望。

現在,我偶爾會想起小弟,我偶爾會和他說說話,當我祈禱的時候。
當我感到無助或者活不下去時,我會想到小弟和奶奶(去年過世)都在天堂,而且他們都過得很好,
我有一種活下去的盼望。


我也不是很瞭解我的小弟,因為他面對父親權威教育的方式和我不同,我是順從,
他和大弟則是叛逆,逃離這個家,我也不十分明白他的想法和感受,我想,我在他心中,
是個乖乖牌,是個打小報告、站在我父母親那邊的人。

當我成長,當我叛逆的時候,我終於能體會些許弟弟們的感受,他們只是要爭取,
自己活著的一片天空,一種名之為自由和選擇權利的嚮往。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的心和他們很近,即使我無法再回到從前。

我們悲傷,我們哭泣,我們捨不得,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家人。
我愛小弟,也愛家中的每個人,即使有時我無法表達讓他們知道,即使我們表達的方式不同,
我知道,我有多愛他們。

當我開始面對悲傷,開始讓自己哭泣,承認自己對家人的愛與怨懟,當我漸漸釋放這些負向能量,
我才漸漸有活著的感覺,而這些都是近幾年的事情。


我要說的是什麼呢?我想和你分享我和小弟及家人的事情,
然後我要告訴你,你並不孤單,
因為,有人和你一樣,也學著,很勇敢的去面對死亡和生命,
即使是這麼的困難,這麼的痛苦與悲傷。

但我們將會輕輕走過,低吟生命的堅強,
在某一個季節回首的剎那,親人的臉龐如冬季的雪花般落下,
而新生,才剛要開始。

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