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左派

文╱十一不少2004/12/1

他決定要當左派。當個徹頭徹尾的左派。他想，古禮以左為尊位，左，總不會錯的。

所以他開始左手拿菸，左手寫字，左手拿筷子，左手控制滑鼠，左手帶球上籃，左手挖鼻孔，跨步先跨左腳，蹺二郎腿只蹺左腳，走路靠左邊，睡覺向左偏，錢包放到左邊的屁股上的口袋。

他去圖書館找《左傳》的善本，吃左宗棠雞，讀法國小說家左拉的小說，把書房掛上「左乙」的牌子，也認真考慮是不是要搬到高雄左營、還是台南左鎮。

他也只摸女友的左乳，不過這讓女友有點不高興，以為他是因為左邊的乳房比較豐滿。懶得解釋。

每到月圓的日子，他就爬到公寓頂樓，將影子轉向左邊。看著自己左邊的影子，就覺得舒服。

XXX

那天，月圓，我上了頂樓，照例用左手夾著香菸，把頭轉向左邊，靜靜地端詳自己的影子。

有點不對。

再仔細看看影子。沒錯，還是一樣輪廓鮮明完整，濃淡適中。抬起左手吸一口菸，菸頭上的火光澄澄閃爍，吐出一口菸，白白的霧氣輕輕搖曳。也沒錯。

終於發現了！錯的是，我的右邊也有一個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有點淡，看起來很虛弱。

「你以為你是村上春樹啊！」我很不高興，舉頭望望明月，月亮沒有錯，雖然快到天空中央了，不過只是快到，嚴格說起來，還是在我右邊的頭上。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死了。」右邊的影子軟綿綿地說，像是努力擠出一句臨終遺言。

「你入土為安吧！我不需要你了。」雖然有點感傷，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只需要一個影子，左邊的影子。

右邊的影子沒再答話。就先這樣吧。